一个中年人道:“太尉,只有军院的李平义还没有到,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
“去催!告诉他,半个时辰内还没有到这里,以后开封城里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旁边有人应诺,站起身来,裹紧身子,向门口走去。
一开房门,冷风扑进来,不由就打了个哆嗦。刚一迈步,就跟黑影里过来的人撞个满怀。抬起头来,看正是要找的李平义,口中忙道:“唉,李大哥怎么才来?正要去寻你!”
李平义进了房门,不住跺脚,口中道:“晦气么!骑马赶来,路上刚好被风吹断的树枝打伤了马腿,我也被掀在路上,结实摔了一跤!”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里面,向冯士元见礼:“太尉找我们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吩咐?”
冯士元看看李平义,又看了看在座的众人,沉声道:“今天有事拜托诸位,用酒之前我先说清楚,你们一定记在心里,回去之后不得有半点马虎!”
见冯士元面色不好,都知道事情不小,一起哄然应诺。
冯士元沉声道:“前几个月,大家都一起开了不少虚头公司,从京师银行贷出钱来,赚了不少。最近,听说京师银行要用钱,急着把钱收回去。”
一个粗豪汉子道:“可不是!以前到京银行去贷钱,那是痛快得很,怎么说怎么好。最近这些日子,好话说尽,那也是一个子儿也贷不出来,真是邪性!”
有人摇头叹气:“做得好的时候,可以用新贷的钱还旧贷的利息,这一下子断掉,可不是要人的命吗!我听说,有人可是要把家底都要填进去了!”
见众人议论纷纷,冯士元厉声道:“先不要说话,老实听我讲!这次的事情,听说是官家急着用钱,压着京师银行一定要收起钱来。就是因为我贷的钱太多,所以一开始只是断新的贷款,并没有急着催我们还旧账。等到旧账收得差不多了,就不会让我们如此逍遥!”
下面有人问道:“太尉什么意思?难道贷了京师银行的钱,还会把我们抓到衙门里去?”
“抓衙门去?哼,那算是轻的!要是还不上利息,或者愈期不还本钱,抓了你的人再抄你的家都是平常事!”冯士元的脸黑得像个锅底一样。“你们老实听我讲,如今京师银行收旧贷收得差不多了,剩下没还清的,要么就是拖了利息延期还的,要么就是有人准备赖掉的。哼,皇上的钱也有人敢赖?你有几条命!我话说在这里,你们不管是谁,都不要起这个心思!砸锅卖铁,卖妻卖女,也得把钱老实还上!不然不但你倒霉,还连累我们!”
有人畏畏缩缩地道:“若是能还,谁会拖在那里?京师银行可不讲情面,利息只要过了日子不付,便就打着滚翻着番地向上加,哪个受得了?可质库放钱出去,前一段时间实在放得太过欢实,不管什么人都放。现在收钱,有的人家确实没钱,怎么办?只要能拖上一拖,缓上一缓,总有办法可想。一味强逼,怎么能逼得出钱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衙门里的人,还收不上债来?什么时候有这种事!没钱,开封城里有那么多庵酒店,让他们的妻女卖去!没妻女,孩子一样可以卖!没孩子,就去找他们家里的老人,或打或骂,或者饿上几天,由着你们。只要不出人命,一切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