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贾平安说的眼中无人,不是说他们倨傲,而是说在他们的眼中,那些人犯都不是人,随意他们摆弄。
官员叹息一声,“武阳伯竟然连这些都知道?”
贾平安两兄弟在刑部缓缓而行。
“平安,为何不走快些?”
杨德利一心只想回家看看妻儿。
“不着急。”
贾平安就是要慢慢走。
当初刑部上下牛气冲天,现在他就让这些人感受一番被打脸的滋味。
有人怒道:“此人小人之心,存心想恶心刑部上下。”
刑部郎中管胜淡淡的道:“此人猖狂,迟早会有大祸临头。”
有人笑道:“管郎中,你前几日说贾平安跋扈,该严惩……”
管胜平静的道:“如今我依旧这般认为。”
外面有人发足狂奔而来。
“跑什么?”
这人兴奋的道:“贾平安又上奏疏了。”
长安城中的某个地方,鹰钩鼻老人骂道:“那个贱狗奴,他哄骗了老夫!”
昨日贾平安说奏疏已经上了,来不及撤回了。
晚些,几个官吏进了刑部。
管胜正在和杨慎孟说话。
“管胜!”
官员一马当先走来。
管胜一怔,刚想说话,却认出了此人是大理少卿唐临。
大理寺只管审案,不管抓人。
但有一种情况却不同。
当刑部有高官犯事后,为了避嫌,皇帝经常会指定大理寺来抓人。
管胜的脸瞬间煞白,腿一软,就想伸手去抓杨慎孟。可杨慎孟在看到唐临时就已经如避蛇蝎般的退开了。
管胜摔倒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兀自强笑道:“唐少卿此来何事?”
这人到了此刻竟然还心存侥幸……唐临冷冷的道:“管胜,你贪腐之事发了,跟老夫走一趟吧。”
管胜心中绝望,“是谁弹劾了我?。”
唐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武阳伯弹劾你贪腐,证据确凿。”
管胜瘫软在地上,任由两个小吏把自己拖着出去。
王琦等人也默然看着这一幕。
一个小吏艳羡的道:“我若是能如武阳伯这般手段了得,那少说得是个尚书。”
我原先自诩尚书之才,可如今却只是个刑部主事……王琦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陈二娘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眼中多了妖异之色。
这人又开始对贾平安羡慕嫉妒恨了……
……
王家依旧愁云惨淡。
王学友故作镇定的在安慰着女儿,赵贤惠抱着外孙女大丫在骂人,“就知道哭,当年你阿耶和我吵架,我抱着你就走,哭什么?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蹲在边上的王大锤抬头问道:“阿娘,那你当年没带我?”
老娘……
赵贤惠发现自己说漏了,就强硬的道:“你是男娃,你妹妹是女娃,女娃可怜,不懂?”
我是不懂啊!为何男娃阿娘不疼爱。
王大锤心中委屈,却不敢说出来。
赵贤惠觉得这样对儿子不大公平,就说道:“那时就是吓唬你阿耶的,我难还能抛下了你?”
王学友张大嘴巴,“原来当年你是吓唬我的?”
果然,女人的嘴,哄人的鬼!
王学友起身,赵贤惠冷笑……夫妻二人转就要开演了。
王大锤吸吸鼻子,“不是劝阿妹的吗?”
大丫在赵贤惠的怀里喊道:“阿耶!”
哎!
啥战斗欲望都被这奶声奶气的吆喝给弄没了。
赵贤惠抱着她埋怨道:“你阿耶怕是要重新做人了。”
“阿耶!”
大丫看着大门。
赵贤惠缓缓侧身。
王氏楞了一下,然后狂奔而去。
杨德利就站在门外,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妻儿。
王氏扑了过来。
杨德利也扑了过去。
“大丫!”
夫妻二人半途擦身而过。
杨德利接过大丫,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阿耶的好大丫啊!阿耶在牢中就只想着你。”
我呢?
王氏茫然若失。
赵贤惠欢喜的道:“你如何出来了?”
杨德利逗弄着女儿,随口道:“平安使劲了,他们一日不放我出来,平安就一日弹劾一名他们的官员,弹劾了七人,他们顶不住了,主动让偷账册的那人投案,平安去把我接了出来。”
“果然是好兄弟!”
王学友埋怨道;“你整日还说小贾没尽心,这一日弹劾一名官员,难道不尽心?”
赵贤惠心中愧疚,“回头我补偿他,对了,好几日没见阿福了,阿福……”
边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黑白相间的圆脑袋探出墙头。
干哈?
赵贤惠招手,“来,有好吃的。”
阿福顺着梯子爬了下来。
这边的王氏终于抱住了杨德利,夫妻俩嚎哭了一场。
完毕后,阿福在边上喝着粥,王大锤挠挠头,“阿妹,先前杨德利都没看你,就只顾着大丫了。”
杨德利身体一僵……
大舅子坑我?
……
贾平安走在皇城里,脚步都跋扈了许多。
到了百骑,程达率先奉上了彩虹屁,“一日弹劾一人,武阳伯威武!”
明静也颇为赞许的道:“果然是百骑之虎。”
这个女人说话怎么钙里钙气的?
贾平安拱手:“今日下午五香楼,不醉不归。”
众人欢呼,孟亮随即请贾平安去说话。
程达和明静进了值房,他唏嘘道:“武阳伯此次连续弹劾八人,堪称是强硬到了极点。我若是哪日也能如此,那该多好?”
明静被他怼过多次,闻言嗤笑一声,“你?”
她要说什么你不及武阳伯,软蛋一枚这等话也就罢了。
就一个字。
你?
还带着强烈不屑的反问。
卧槽!
这羞辱的味道都出来了。
程达起身。
明静吊儿郎当的起身。
动手?
谁怕谁?
程达做强硬状。
你还想学贾师傅?明静淡淡的道:“明日我该求见陛下了。”
瞬间程达得脸上就浮现了笑意,“那个,明中官可知晓五香楼哪个女妓最红吗?以前邵中官最喜欢的便是嫣红,别的不说,就丰腴……”
内侍没家伙事,只能看,只能摸。
明静冷笑道:“程达,你做事见难就退,可称为百骑之耻!”
程达怒了,“明中官,莫要羞辱人。”
明静一拍案几,“就羞辱你怎么了?”
程达:“……”
外面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程副尉,这话不尊重明中官。”
人家都没家伙事了,你偏生要说什么那个女妓好,这不是存心给人添堵吗?
百骑之耻程达拱手,“我错了。”
……
孟亮请了贾平安去,先是躬身。
这般隆重,难道这货犯大事了?
孟亮抬头,“下官要成亲了,若非武阳伯劝诫,下官几无可能走出那等困境。武阳伯对下官堪称是恩同再造,请受下官一拜。”
孟亮跪下。
这货竟然走出了心理绝境?
改造了一个舔狗的成就感让贾平安微笑了起来,“如此就好啊!以后好好做人。”
这话好像说错了。
但孟亮显然并未察觉,“都是武阳伯的教导。”
贾平安随口问道:“对方如何啊?”
孟亮的眼中流露出了幸福,“她好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