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眸子微缩,身边有将领建议道:“大总管,令部族骑兵迎战吧。”
薛仁贵摇头,“部族骑兵是为了钱财而来,阿史那贺鲁的援军定然都是精锐,部族骑兵不是对手。”
“大总管,陌刀手请战!”
薛仁贵点头。
长枪手上前,接替了陌刀手们的阵列。
陌刀手们小跑着冲向了后方。
跑到地方后,他们拼命的喘息着。
“数百陌刀手……击溃他们!”
阿史那贺鲁目不转瞬的盯住了后方的战场。
只需击破那些陌刀手,唐军身后就乱了,随即崩溃……
“大胜就在眼前!”
他卧薪尝胆多年,对手从程知节等人换成了薛仁贵。他也从一个新手变成了老手,今日他将给薛仁贵上一课。
“上来了!”
援军上来了。
“陌刀手!”
无数陌刀林立。
“杀!”
刀光闪耀。
血箭飙射!
援军遭遇了一堵墙!
无论他们如何疯狂冲杀,可由陌刀手们组成的单薄防线就像是一堵墙,令援军叹息不已的墙。
“陌刀手!”
陌刀将举刀高呼:“进!”
陌刀手们齐齐迈进一步。
“杀!”
残肢断体堆积如山!
援军惧了!
“陌刀手!”
肩头扎着一根箭矢的陌刀将高呼,“进!”
噗!
陌刀手们齐齐上前!
“杀!”
援军再后退!
阿史那贺鲁面色剧变,“吹号,告诉他们,挡住!”
从刚开始想靠着援军击溃唐军,到现在只是希望援军能稳固阵线,拖住唐军的陌刀手,阿史那贺鲁仿佛是坐了一次过山车。
“陌刀手!”
陌刀将虎目圆瞪,喝道:“跟着某!杀敌!”
这是一往无前之意!
有人高呼,“陌刀手,一往无前!”
他们是沙场上的决定性力量,却因为人数少,所以被谨慎使用。而且一旦大军变动,身披重甲的他们将会沦为敌军宰割的对象。
“杀!”
“杀!”
有人高喊。“大总管,陌刀手反击了。”
薛仁贵回头,就看到陌刀手们竟然在加速。
一队队陌刀手们开始小跑。
不管前方出现了什么,一刀!
一刀接着一刀,敌军的士气崩溃了。
“败了!”
当一个敌军掉头逃窜时,崩溃发生了。
“火药包!”
薛仁贵知晓决战的时刻来临了。
军士们点燃火药包开始甩动。
“可汗,援军跑了。”
阿史那贺鲁已经看到了。
他面色潮红,说道:“他辜负了本汗的期望。但不要惧怕,我们依旧能击溃唐军。”
众人却目光闪烁。
老毛病犯了。
阿史那贺鲁知晓一败的后果,喊道:“跟着本汗来。”
可汗将会亲自冲阵。
卧槽!
燃了!
突厥人燃了!
曾经的霸主心态回归。
“杀啊!”
无数人狂呼着。
风云为之变色!
数百黑点就在这个时候从唐军那边飞了出来。
“是火器!”
黑点落地。
“轰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中,刚升起的士气就像是遭遇了滚水的冰雪。
每一个炸点周围都倒下了一圈突厥人。
人马的尸骸密布,触目惊心。
“可汗!”
正策马疾驰的阿史那贺鲁懵了。
“他们一直没动用火药!那个骄傲的薛仁贵,他竟然想凭着刀枪击败我们。”
骄傲的薛仁贵最后还是动用了火药,突厥人崩溃了。
“挡住他们!”阿史那贺鲁在高呼。
薛仁贵一马当先,挡在他冲击路线上的突厥人无人是他的对手。
“今日灭了突厥!”
有人高呼着。
唐军以薛仁贵为箭头,不断的突击着。
“败了!”
有人沮丧喊道,旋即调转马头逃窜。
无数人马聚集在狭小的范围内转向,灾难发生了。
“放箭!”
唐军的弩手们开始发威了,一波波箭雨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
“可汗,败了。”
那些贵族面色大变,有人在招呼自己的部族逃窜,有人带着侍卫往反方向奔逃。
当大军溃败时,能逃得一命就算是幸运。
“可汗,逃吧!”
身边的侍卫在提醒阿史那贺鲁。
“可汗,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阿史那贺鲁今日发誓要和大军共存亡,宁死不退。
他一旦逃了,从此就再无沙钵罗可汗。
有的只是一个叫做阿史那贺鲁的过街老鼠。
阿史那贺鲁瞬间想过了无数中可能。
一个侍卫见他面色百变,就牵着他的马喊道:“撤!”
“不!”
阿史那贺鲁一鞭子抽的那个侍卫惨叫一声,可战马却冲了出去。
“可汗逃了!”
这一声喊让突厥人再无翻盘的希望。
无数人看着被百余侍卫簇拥着远遁的阿史那贺鲁。
“那个懦夫!”
“他不配做我们的可汗!”
“唐军来了。”
这一刻阿史那贺鲁在这些突厥人的心中成了败类。
溃逃开始了。
“追杀!”
薛仁贵带着骑兵一路紧跟。
“此战要彻底灭了突厥!”
临行前皇帝说了,此战务必要彻底打散阿史那贺鲁所部,为随后大唐和吐蕃之间的大战腾出地方。
这一路不时能遇到弃马请降的突厥人。
阿史那贺鲁的逃窜让他们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就算是能逃出生天又如何?
阿史那贺鲁成了过街老鼠,接着突厥内部就会爆发一场争夺统治权的大战,其间不知会死多少人。
大唐如日中天,突厥就算是重振旗鼓,可又能如何?
绝望的情绪让这些突厥人失去了斗志。
阿史那贺鲁不断奔逃。
这一路身后的人越来越少。
当逃到了碎叶水时,阿史那贺鲁兴奋了起来,“我们的部众就在此地,召集他们,我们能挡住唐军。”
大部族必须要逐水而居,碎叶水发源于天山。当年前汉驱逐匈奴出天山一带,筑城于此,因将士们大多来自于楚地,所以城池名曰楚。
时光流逝,这里沦为了突厥人的地盘。
那些牧民看到了烟尘,纷纷惊呼。
阿史那贺鲁带走了部族中的精锐,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和妇孺。
他们拿起刀枪和弓箭,惊恐的看着远方。
“是可汗!”
当那百余骑接近时,有人看到了阿史那贺鲁。
沙钵罗可汗此刻狼狈不堪,只是看了一眼,那些妇孺都惊呆了。
“又败了?”
无数次失败让突厥人习惯了,但以往的失败阿史那贺鲁总是能带着大部分人马归来,于是部族内部都说他至少能保全大家。
可今日阿史那贺鲁的身边只剩下了百余骑。
“大军呢?”一个少女问道。
“大军莫不是在后面?”有人说道。
但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但凡阿史那贺鲁出征归来,不论胜败,必然是游骑在前,阿史那贺鲁率领大军在后。
但现在游骑呢?
大军呢?
“看那,他们大多带伤!”一个老人喊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让突厥人崩溃了。
“败了!”
“大军没了!”
剩下这些老弱病残能干什么?
不,还有五千人马,这是看守大本营的最后力量。
阿史那贺鲁策马冲过来,喊道:“换马,集结大军,告诉所与人,拿起刀枪,我们将和唐军厮杀!”
那些部众都呆呆的看着他。
阿史那贺鲁一怔,怒道:“唐军马上就到了,集结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只要裹挟着部众一起逃窜,就算是被大部分人抛弃了,他依旧还有本钱。
他看着这些曾经恭谨的部众。
以往他们会弯腰行礼,高呼可汗,眼神中全是敬畏。
可现在……
那一双双眼中全是令他陌生的冷漠。
一个老人问道:“大军呢?我等的儿孙呢?”
阿史那贺鲁默然。
老人身体打颤,仰天嚎哭几声,近乎于嚎叫般的冲着阿史那贺鲁咆哮,“杀了他!”
当薛仁贵带着大队骑兵追赶而来时,全部傻眼了。
“这是……谁在厮杀?”
因为敌情不明,所以大伙儿勒马停住。
有人甚至担忧的道:“大总管,怎地像是个圈套呢?”
薛仁贵也在担心。
“那是阿史那贺鲁!”
一个军士指着前方喊道。
阿史那贺鲁策马在冲出去,边上一个妇人奋力一鞭抽去。
薛仁贵看的真真的,阿史那贺鲁的脸上高高肿起。
那个妇人回身喊道:“我等愿降!”
那些正在追打阿史那贺鲁等人的牧民们缓缓回身,随后跪下。
恍如在大风吹拂下低头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