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进了隔壁,旋即轻轻推开窗户。
绳子捆好,缓缓下去……
……
五个军士护送着金华泰出城,他们将一路去辽东。
出了长安城后,金华泰就进入了狂喜模式。
他当初得罪了金庾信,就准备去投奔百济。
百济和新罗是死敌,他带着新罗的一些机密消息过去,定然能得到极高的礼遇。
这是一条好路子。
但家人却带不走,一旦携家带口的动静太大了,跑不掉。所以他只能带走了十余心腹……他走了,这些人也跑不掉被清洗的命运。
可才将出发,金庾信就发现了他们失踪的消息,随即令人在新罗到百济的必经之路上搜索。
金华泰百般无奈,最后只能转向走海路去大唐。
这一路颇多风险,几度险些葬身海底。
靠岸后,他们寻了一户普通人家寻粮食。
当看到主人家那美丽的女儿时,一切都变了。
久在海上漂泊,加之逃亡的惶恐……这些叠加在一起,让这些人兽性大发,随即动手……
大唐的百姓竟然敢反抗……
他死了两个兄弟,那个少女竟然砍死了其中的一个。
他一刀砍杀了少女,那一刻,他把肠子都悔青了。
随后他一把火点燃了木屋,本想悄然隐去,可在离去时却被边上一个村里的人发现了踪迹。
有人说全部灭口,可想到只是杀一家三口就损失了二人,大部分人都怯了。于是金华泰果断主动申报了此事,只说是灭口。
当地的官吏明显不信,有人甚至借故毒打了他的一个心腹。
大唐的官吏真的很凶悍!
若非是他说带着机密消息,估摸着全都得被埋在那里。
在鸿胪寺时,他痛哭流涕,并愿意出家为那一家三口祈祷终生。
这样的手段果然起了作用,大唐竟然放过了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五个军士,见他们神色淡然,显然并未有杀机。
唐人很厉害,但却很好哄。
比如说百济最近和高丽有纠纷,两边渐行渐远,可金春秋却信誓旦旦的在书信里说高丽和百济正联手侵袭新罗,请大唐赶紧发兵……
大唐发兵能打哪里?
打百济有些扯淡,是头痛医头,最好的法子就是打高丽。
金春秋就希望大唐和高丽两败俱伤,随后新罗渔翁得利。
大唐……
金华泰摇摇头,但想到自己还得依靠大唐而活,难免也想了些以后的打算。
消息要一点点的说出去,如此才不会被抛弃。
只是那些心腹可惜了,若是还能在一起该多好?
金华泰突然听到了弓弦声,他毫不犹豫的翻身落马。
咿律律!
身后传来了一声战马的长嘶。
一个军士的战马被射中,倒在地上挣扎,军士落马,喊道:“有贼人!”
两个男子出现了,蒙面,便衣,手中拎着横刀。
“追!”
剩下的四个军士策马去追。
落马的军士骂骂咧咧的向金华泰走去。
金华泰起身,淡淡的道:“新罗也时有贼人,无需惊惶。”
军士冷冷的道:“我倒是希望那贼人把你一刀剁了。”
金华泰强笑了一下,“那只是无意……”
军士盯着他,良久骂道:“贱狗奴,若非是军令在身,耶耶现在就宰杀了你!”
金华泰心中冷了半截。
一骑疾驰而来。
蒙面……带刀!
军士拔刀,严阵以待。
贼人越来越快,他右手挥舞,竟然是木棍。
有横刀不用,用木棍!
军士迎了上去。
呯!
军士被一棍打晕。
金华泰上马就跑。
可才将起步,贼人就追了上来。
他突然回身一刀。
呯!
木棍很粗,所以并未被斩断,反而咬住了长刀。
贼人弃棍,伸手把他走马活擒。
“饶命!”
贼人下马,金华泰顺从的跪在地上,“我是新罗人,不是大唐人,与你并无恩怨……”
“那一家子是如何死的?”
贼人的声音听着年轻。
金华泰浑身一震,抬头道:“是……是被误杀了!”
贼人冷笑道:“说实话,我放你一条生路。谁杀的?为何杀他一家?”
这……
这是诈我!
若是说了,他会不会动手?
木棍子挥舞。
呯!
金华泰的小腿被重重一击,他惨叫一声,“是我的手下,他见色起意,就动手……结果他们反抗……是他们的杀的人,与我无关!”
“畜生!”
贼人挥舞木棍。
“啊!”
双腿被打断的金华泰喊道:“饶我……饶我……你说过要饶我一命!若是不肯,鬼神也不会放过你,你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贼人拉开了蒙面的布。
“你是……”
金华泰猛地喊道:“你是贾平安!我在王宫见过你……”
贾平安按住刀柄,金华泰嘶喊道:“你敢杀我,皇帝会严惩你……鬼神在天上看着你,你若杀我……必受天谴……”
贾平安抬头看了天空一眼,“下辈子记住,这是大唐!”
呛啷!
横刀出鞘。
刀光一闪!
……
一辆马车进了平康坊,一直到了青楼的后面。
……
青橘把皮肤都差点搓破了,出来后又苦苦等了许久,可隔壁依旧没动静。
她出了房间,见隔壁门外站着一个大汉,就问道:“武阳侯还在歇息?”
大汉点头。
这是喝多睡着了吧?
里面突然传来了声音,接着房门打开,贾平安捂着嘴走了出来。
一个哈欠,再伸个懒腰,舒坦的不行。
“武阳侯!”
青橘不禁欢喜的迎过去。
这是睡好了?
睡好之后精神就好。
精神好……
老娘就把你采了!
想到睡了贾平安能带来的荣耀,青橘容光焕发……
“武阳侯,奴洗了许久。”青橘看了大汉一眼,娇羞的道:“奴愿意侍奉武阳侯沐浴。”
贾平安看了她一眼,“我手洗了。”
青橘,“……”
“下面还在喝?”
贾平安看了一眼。
李敬业正在灌尉迟循毓,而李元婴已经成了残枝败柳,靠在身边女妓的身上指着李敬业骂畜生。
“兄长!”
李敬业纵横无敌,抬头见到贾平安就喊道:“来饮酒!回头咱们一起去看胡女甩屁股!”
贾平安应了,青橘失望的看着他。
楼下很热闹,觉着自己英俊或是有才华的,最喜欢在这等地方装比。或是吟诗,或是顾盼自恋。
贾平安两者皆具,一下楼来就被起哄。
“竟然上去这么久,青橘也不见下来,莫非是不堪武阳侯的神勇吗?”
“定然是如此,否则青橘怎会不下来炫耀。”
“饮酒!”
贾平安举杯。
天色渐渐黑了。
李元婴吸吸鼻子,“怎地有些味道?”
这个狗鼻子!
贾平安出去乔装,回来换了衣裳,可依旧被嗅到了些味道。
“滕王,饮酒!”
贾平安举杯,仰头……酒水大半落在了身上。
你再嗅嗅!
“武阳侯!”
老鸨红光满面的来了,“武阳侯竟然对青橘如此……奴不胜欢喜。这等好日子,奴不知武阳侯可否作诗一首……”
她担心自己的话没分量,就看看众人。
“我等洗耳恭听!”
贾平安许久未曾作诗了。
闻言他起身,“今夜不胜酒力,我想想……只有残句,诸位可愿一听?”
老鸨欢喜的道:“武阳侯的诗,哪怕是残句也不得了啊!回头奴就请人写下来,好生挂着……”
贾平安微微一笑。
他负手站在那里,微微蹙眉。
想到的却是新罗的后续。
后续就是哄骗大唐,随后借吐蕃在吐谷浑和安西发难的机会席卷半岛。他们也弄了个九州,外加小五京,合计十四州!
这个堪称是白眼狼般的国度,不当存在!
众人知晓他诗才了得,作诗据闻六步就有了,于是屏息以待。
贾平安抬头,眼中仿佛多了一柄剑。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