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李勣揉揉腰,就站在值房前说道:“先前有人弹劾李义府招募移民应者寥寥,老夫知晓李义府的性子,他定然会以人手不足唯为由把事情丢在百骑的头上,你可想好了如何应对?”
果然,李义府那货就搞不定此事。
贾平安说道:“此事百骑去了何用?”
李勣微微一笑,比老程还神秘。
“甚好。”
主意呢?
只得了个神秘微笑的贾平安稍后就被召进宫中。
李义府在。
“……百骑不动,臣令各处官吏到各处招募,可终究人手不够……”
贾平安刚好进来,行礼后,就毫不客气的道:“敢问李侍郎,要多少人手才够?”
李义府微笑道:“长安各处多少村子?要一一去鼓动……”
人无用,怪卵痛。
贾平安说道:“百骑不是文官!”
你特娘的让武人去鼓动百姓移民,合适吗?
你说的再多有何用?李义府笑的很是和煦,“陛下,臣……无话可说。”
道理老夫不和你说了,就揪着你那个错误不放。
百骑没去!
李治本想让李义府和贾平安借此共事的机会握手言和,可没想到这二人却是水火不相容。
“百骑疏懒……”
来了。
李义府看了贾平安一眼,心想虽然老夫给你准备的坑你没跳,但这个坑你终究还是得要进来。
这便是李猫。
但凡被他坑过的无不深恶痛绝。
贾平安一脸沉痛,“陛下,臣愿将功补过。”
李义府笑道:“陛下,臣在想,难道百骑能提着横刀逼迫那些百姓移民安西?”
李治也冷了脸。
他本意是让他们握手言和,可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
李义府新晋,必然要安抚,这也是他能红得发紫的缘故。
贾平安一看他的神色就明白了。
从来只有新人笑,他这个旧人要挨刀。
“此事朕便看着你折腾,不好……”
李治神色微冷。
这便是把处置权留在了最后。
出去后,李义府笑道:“此事老夫本不想如此,奈何陛下追问……”
我本不想哔哔,可皇帝知道的太多了。
贾平安觉得这人真的无耻。
“其实,此事并不难啊!”
贾平安提高了嗓门。
殿内的李治都听到了。
不难?
李治捂额,随即去了武媚那里。
“李义府和贾平安之间泾渭分明。”
武媚很诧异,“陛下,他们的性子截然不同,如何能相容?”
李治一怔。
长孙无忌一伙的权柄不断萎缩,他现在刚触碰到了帝王的至高权利,有些飘飘然,武媚的话让他不禁反省了一下自己。
“李义府行事狠辣,却笑容满面,人称李猫,笑里藏刀。”武媚对于李义府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用,但也只是用,“平安行事却有章法,知分寸,两者自然不相容。”
李治坐下,武媚叫人去煮茶。
“龟兹国相谋反,大将谋反,由此可见西域对大唐并无忠心。”李治沉声道:“大唐若是丢失安西,下一步就会被封死河西走廊,如此就成了一隅之地,故此前汉和匈奴在河西一带拼死厮杀,为的便是这个。”
“太子来了。”
李弘进来,等他行礼后,武媚招手,“来,听听你阿耶说朝政。”
李治微微一笑,眉间多了轻松,“河西一代能养马,能耕种。你想想,能耕种便能存人,渐渐繁衍生息,而能养马就能打造庞大的骑兵……”
武媚恍然,“如此,河西不但能养人牧马,更是大唐通往西域的必经之路。若是被吐蕃人拿到了手中,他们利用河西的战马和耕地就能不断强大……加之控制了去西域之路,贸易之利也得了……”
她不禁一惊,“一国何为重?粮食。其次军队,再次钱财……河西之地竟然如此重要,难怪从前汉开始就争斗不休。幸而大唐如今控制了此地……”
“控制只是一时。”李治放缓了语气,“此次龟兹之乱就给朕提了个醒,安西之地仅仅驻军是万万不够,若想长治久安,必须让那里成为大唐的疆土,而百姓就是根基。”
“不是在移民了吗?”
“李义府办事不力。”李治淡淡的道:“应者寥寥。”
“阿耶。”李弘突然问道:“那要不要打?”
这孩子……
武媚不禁笑了,“是移民,不是打。”
李治招手,等他近前后说道:“贾平安愿意接手。”
武媚笑道:“给他试试也好。”
“不,他在外面和李义府说此事容易!”李治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他说容易,那朕便拭目以待,若是不妥……”
阿弟越发的奔放了,为何说出这等自断后路的话?
看来……这是真的飘了?
李治牵着李弘出去。
身后……
“邵鹏,年轻人飘了该如何?”
“皇后,该痛责。”邵鹏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怂恿和幸灾乐祸,“奴婢曾听卢国公说过,孩子是不打不成器。武阳侯也曾说过,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
李治的嘴角微微翘起。
晚些贾平安二进宫。
再出来时身上竟然带着脚印。
传闻皇帝今日心情大好,令人准备了美酒。
……
李义府回到值房,冷笑道:“贾平安说移民之事简单,他故意大声说出来,让陛下也能听见。这是在故意羞辱老夫,如此……放话出去,若是不成,那就别怪老夫不顾皇后的面子!”
有心腹劝道:“侍郎,那贾平安好歹也是皇后的人,要不……缓和一番?”
李义府的笑脸依旧,但眼中却多了一抹不屑之色,“想升官?”
心腹点头。
“想发财?”
心腹点头。
李义府微笑道:“如此,你就得出人头地,把能威胁你地位的人踩在脚下,如此你就光芒万丈……升官发财自然是你先他后。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就是不进则退,谁挡了老夫的道,谁就是老夫的对头!”
心腹一怔,“可皇后若是不满呢?”
“皇后的身边在渐渐聚拢人,可都是陛下默许,懂不懂?”李义府和春风一起微笑,“就算是聚拢了人,可人心难测,内里也得斗一斗……”
他突然拍拍心腹的肩膀,“许多时候需要你无事生非,主动挑事。若是陛下的人抱作一团,蜜里调油,帝王就会生出猜忌心来。”
心腹恍然大悟,“也就说,哪怕都是陛下的心腹,彼此之间也不能交好?”
李义府点头,“这就是为臣之道。”
随后外面就有人传话。
明静急匆匆的回来。
“这是买了什么?”
贾平安抬头看了一眼。
明静走过来,猛地拍着案几,“你竟然说移民之事简单?”
贾平安点头。
明静捂额,缓缓退到自己的案几前,一屁股坐下去,“此事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武阳侯,我就怕你羞辱李义府不成,最终……”
最终被他反杀!
贾平安起身出去。
明静叫嚣着,“去看看他做了什么?”
“明中官,武阳侯说是请客。”
程达动心,“可有我等?”
包东摇头,“武阳侯请了卢国公等人。”
明静看着程达……
你觉得自己能去吗?
然后她叹道:“寻那些老帅来求情……果然是不变应万变的武阳侯,乌梢蛇!”
……
“小贾请客?”
梁建方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好像没怎么请过客吧?”
众人一想还真是。
晚些到了长安食堂,梁建方上前行礼,“见过鄂国公。”
尉迟恭竟然来了,尉迟循毓在身边随侍。
尉迟恭当年威风凛凛的时候,连程知节都得退避三舍。
军方前大佬出现了。
尉迟恭淡淡的道:“许久未见,你等倒也还精神。”
众人一阵寒暄,李勣来了,李敬业跟着。
“懋功别来无恙?”
李勣本姓徐,原名徐世勣,字懋功。后来被赐姓李。为了避先帝李世民的讳,把世字去掉,叫做李勣。
李勣拱手,“鄂国公精神依旧,幸事。”
尉迟恭目光扫过李敬业,“你太过谨慎,避祸的本事不亚于李靖,不过却少了些大气。”
程知节不禁苦笑。
这位的脾气竟然还是那般啊!
尉迟恭却对李敬业颇有兴趣,上前用力拍了他一巴掌。
李敬业抬头,“鄂国公看着颇为精神。”
“好一个熊罴!”
尉迟恭不禁赞道:“以后定然又是一员猛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