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入幕伯府，沐献却被抓进了锦衣卫。</p>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京师行刺。</p>
而且是两次！</p>
这是公然挑衅！</p>
这事儿不能不了了之。</p>
沐献被请去锦衣卫问话。</p>
但沐献一问三不知，而且他那日有不在场的证据。</p>
“沐朝弼的人在京师肆意行刺，朝中觉得丢人。可却不愿逼迫沐朝弼翻脸，乱了西南。故而要寻个找回颜面的法子。”</p>
沈炼说着朝中的用意。</p>
陆炳思忖片刻，“拷打讯问……不妥。”</p>
沐献毕竟是沐朝弼在京师的联络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他用刑，容易引发沐朝弼反弹。</p>
“用讯问好手，告知他们不得用刑，谁问出了口供，重赏。”</p>
陆炳吩咐道。</p>
连续数日，沐献依旧不改口。</p>
而沐氏在京师的人已经开始喊冤了。</p>
说锦衣卫无故拿人，逼迫沐氏。</p>
这个罪名没人敢当。</p>
于是有御史弹劾锦衣卫无能。</p>
陆炳大为恼火，当朝便和御史辩驳。</p>
“你若行，那你去。”陆炳最近的火气很大。</p>
御史梗着脖子，“上次你锦衣卫也说刺杀案无法查清，为何长威伯一出手，便找到了刺客同伙？我看这是什么……”</p>
“人无用，怪卵痛！”</p>
“谁在说话？”陆炳勃然大怒。</p>
“我。”</p>
老纨绔朱希忠走出来，阴阳怪气的道：“怎地，就许你陆炳横行，不许我说句公道话？”</p>
上次陆炳等人趁着朱希忠不在场，联手把蒋庆之推出来去查刺杀案，老纨绔引以为恨，今日寻到机会，他自然要为蒋庆之出口气。</p>
严嵩看了陆炳一眼，微微摇头。</p>
前日和严世蕃喝酒，严世蕃说陆炳渐渐失去嘉靖帝信重的最大原因不是蒋庆之，而是城府太深。</p>
八面玲珑也就罢了，朱希忠也是八面玲珑，可老纨绔却嬉笑怒骂随心所欲，不加掩饰。</p>
帝王喜欢哪种臣子？</p>
自然是朱希忠这种。</p>
心中一动，陆炳便骂道：“老狗，有本事你便令那沐献开口，若是能成，我便当众向你赔礼。”</p>
卧槽尼玛！</p>
朱希忠心道又不能用刑，老子哪能让沐献开口？</p>
可若是能让陆炳当众赔礼，只是想想朱希忠就觉得浑身舒泰。</p>
但这事儿弄不好会导致自己灰头土脸。</p>
罢了罢了！</p>
朱希忠准备偃旗息鼓，他冷笑，“狗东西，有本事便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他突然想起陆炳武艺好像比自己高那么一点点，急忙改口，“在青楼！”</p>
“陆指挥使此言当真？”</p>
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p>
是蒋庆之。</p>
陆炳眸子一缩，旋即想想此事始末……在不可用刑的情况下，让沐献开口，为此他出动了麾下最出色的讯问好手。</p>
但无济于事。</p>
蒋庆之此刻出头，这是为了朱希忠吧！</p>
这二人狼狈为奸……</p>
“长威伯若是不能令沐献开口。”陆炳笑了笑。</p>
“我当众向你赔礼，赔你一万贯！”蒋庆之目光炯炯看着陆炳，“你可敢接下？”</p>
臣子当众打赌，按理帝王该震怒。</p>
可道爷却冷眼旁观。</p>
陆炳冷笑，“一万贯！我接了！不过几日为期？”</p>
蒋庆之说道：“两日！”</p>
你疯了！</p>
朱希忠恨不能把蒋庆之拽回来，让他把两日咽下去。</p>
这是你自找的……陆炳当机立断，“君子一言。”</p>
“驷马难追！”蒋庆之还不忘嘲讽陆炳一番，“上杆子自取其辱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p>
二人向嘉靖帝行礼。</p>
嘉靖帝不语。</p>
这是默许。</p>
几个官员交换眼色，觉得这是帝党内部狗咬狗，大快人心。</p>
等人走光后，黄锦说道：“陛下，此事损了谁的颜面都不好啊！”</p>
一个是您的奶兄弟，一个是您的表弟。</p>
二虎相争，必有一伤。</p>
嘉靖帝清瘦的脸上波澜不惊，“当年朕在安陆时，曾在市井见一家子几兄弟内斗，争来争去，不过是为了六十文家产该如何分。朕当时很是好奇，心想六十文也值当兄弟反目？”</p>
那时候跟着嘉靖帝出行最多的是陆炳。</p>
“后来朕进京，看着臣子们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明白，原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p>
嘉靖帝起身，扶了一把案几。</p>
这是少有的动作。</p>
他走到殿外，远处能看到裕王拿着东西急匆匆走来。</p>
“就算是天家，父子兄弟之间也斗个不停。”</p>
“父皇！”裕王看到了嘉靖帝，欢喜的喊道。</p>
嘉靖帝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板着脸。</p>
“怎地来了？”</p>
“今日表叔本有功课，不过先前表叔说今日放假，我正好得了一条小狗，父皇，给霜眉作伴可好？”</p>
说着，裕王双手捧起一条奶狗。</p>
“喵！”</p>
嘉靖帝手中的霜眉炸毛了。</p>
奶狗睁开眼睛，兴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汪汪汪！”</p>
“放下来试试。”</p>
嘉靖帝蹲下。</p>
裕王蹲下，把小狗放在地上。</p>
父子二人看着猫狗缓缓接近。</p>
要打起来了……</p>
霜眉扬起爪子，可最后竟然是轻轻拍了一下小狗的脑袋。</p>
小狗打个哈欠，靠着霜眉睡了。</p>
父子二人抬头，莫名觉得很有喜感。</p>
“陛下，太子来了。”</p>
不远处，目光复杂的太子盯着裕王。</p>
嘉靖帝抬眸，太子的表情变成了微笑。</p>
“父皇，老三！”</p>
“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