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般刑具用完,康狗狗已经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强撑着抬起头来,看着谭虎道:“将军,你好歹告诉我一声,对我用刑是为了什么?我心里有数,撑不住了就从了你不是?”
谭虎道:“先前我已经说,用完不刑你不死,那就再来一遍!”
说完,谭虎向下面的兵士一摆手,那几个人又把康狗狗按在了地上。
过不了多久,康狗狗就只剩下一口气,不住念着一句话:“行行好,杀了我吧——”
全部刑具再用过一遍,兵士才把康狗狗拖到谭虎面前,一把掼在地上。
谭虎看着康狗狗,沉声道:“记住,我叫谭虎。自十几年前都护初为官,我便跟在他的身边,时时守卫。到现在十数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意外,都护交待给我的事情,我也从来没有办砸过。现在都护交待我一件事情,我要你去做。”
康狗狗心里面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可算知道为什么要给自己上刑了,急忙向前爬了两步,抱住谭虎的腿道:“将军是虎,小的是狗,就让小的给你做狗好不好?说什么我都听!”
谭虎抬脚踢开康狗狗的手,冷冷地道:“养你这样的狗,我会恶心的,离远一点。你不是跟姚推官说会侍奉人吗?这几日便跟在我的身边,养一养伤。”
康狗狗这种人谈不上什么骨气,他在姚推官面前耍横,是因为知道自己此次必死,表现出闲汉中的好汉那一面。刚才一顿酷刑,先就灭了他这一股气,让他知道,死是对他的恩典,谭虎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谭虎跟在徐平身边多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什么人没有见过?就连交趾国王李佛玛当年他也又打又骂。徐平十几年没有出过任何一点意外,可不是只靠勇猛能打就可以的,更要对人观察细致入微,知道人心善恶。党项派了那么多用假钱的来,谭虎最终选了康狗狗,当然有他自己的道理。说到底,康狗狗够坏,够不要脸,最适合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残害党项的大牲畜,哪怕是敌国的,对一个农耕立国的民族来说也不足为外人道,能做不能说。这种坏事,最好就是找坏人去做。
谭虎说完,站起身来,大步出了军帐,再不看康狗狗一眼。
旁边的兵士架起康狗狗,自去找军医医治。他们早就得了吩咐,这次用刑就是让康狗称受难,而不是要他性命,下手的时候都有分寸。康狗狗受的苦格外多,但却没有致命伤。
汝遮谷的军营里,谭虎坐在交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大山。山里的秋天来得格外早,树叶已经发黄,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果子挂在枝头,一副宁静祥和的景象。
康狗狗站在一边,手里捧着个水袋,满面堆笑地看着谭虎。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许多地方一动就痛彻心扉,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见到谭虎回过头来,康狗狗急忙把水袋递了上去,媚笑道:“今日天气晴好,机宜多喝一些水。”
谭虎接过水袋喝了两口,交回康狗狗手里,随口道:“这几日你还恭顺,不知道有没有学会做人。你呀,就吃亏在心思太多,自以为伶俐过人,学做人可不容易。”
康狗忙道:“机宜如何这样说?小的心思活络些,才能侍奉机宜满意,若是如那些木头一样的人,不知冷知热,您要往东他偏要往西,您要吃饭他递酒,处处淘气,岂不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