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辖何必焦躁,我这兄弟没见过血,一时惊慌是人之常情,不理会就是。对了,里面还有酒肉,不如拿出来让弟兄们喝两口酒御寒,我们把剩下的手尾收拾了。”
高冒灵道:“哪里那么麻烦,把尸体搬到一边,他们在里面喝酒就是!走,我们先去你的库里,把钱取了,再到我那边把钱取了,就此分钱是正经!”
厉中坛点点头,等高冒灵靠近,小声对他道:“取你那边的钱,这些手下愿不愿意?若是分给他们,多了少了,到时只怕要起争执。”
高冒灵看着厉中坛,过了一会,嘿嘿笑了起来:“主管,洒家就是中意你这一点,话总是能说到点子上!放宽心,等我们把钱取了,回来乘天刚亮的当口,放一把火,趁乱出城就是。这些人一见了酒就不要命,火起的时候睡得熟了,我们也没有办法不是?”
厉中坛笑着点头:“提辖想得周全,天灾人祸,谁有办法?便让我朱兄弟在这里陪着你的手下吃酒,我们去你那里取钱,顺便送冯太尉派在这里看着的人上路吧。”
吩咐了朱七,也不管他哭得梨花带雨,求着带自己走,不肯留下,厉中坛只管与高冒灵开了库房,把里面的纸钞分作两份,两人一人一份背了。
把纸钞背好,厉中坛对朱七道:“兄弟,现在万不能存妇人之仁,不然到明天我们性命不保。你安心在这里陪着提辖的兄弟吃酒,我们两个收拾些手尾,去去就来。只要今夜一切顺利,以后就有花不完的钱,荣华富贵一生!”
说完,拍了拍朱七的肩膀,厉中坛与高冒灵两人一起出了大门。
这两个人都是奸诈惯了的,谁也信不过谁。钱分作两份各自背着,走在路上也要一起并肩而行,生怕哪个走在前面被身后的人捅上一刀,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到了自己住处的库房前,高冒灵把看库的人叫出来。这时候也没有袍泽情谊讲了,一刀结果了性命,与厉中坛进了库房,跟前面一样,收了纸钞,依然分作两份各自背了。
出了门,两人相视一笑:“今夜倒是一切顺利,等到开了城门,我们便出城去。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尽情享受荣华富贵了!”
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厉中坛对高冒灵道:“现在只剩下一个陶干办,他是冯士元那厮最信得过的人,每天晚上都要到我那里看几次,好像从来不睡觉的。只有结果了他,我们才高枕无忧。提辖且提起精神,灭了这最后一个隐患。”
高冒灵看着厉中坛,指着笑了起来:“主管,看来此事你谋划已久,想得周全哪!”
“提辖说笑,我们做着这种事,自从京师银行一说要收贷,自然就要想好退路。这半年来辛辛苦苦,给主人家赚了许多钱,连享受的时候都没有,若是就此搭进去性命,岂不是冤枉到死。就是提辖自己,只怕也早就想好去处了。”
高冒灵打个哈哈,嘿嘿笑了两声,并不答厉中坛的话,一起向蔡河边走去。厉中坛满脸都是笑容,一双眼睛又明又亮,不但没有恐慌,反而有些兴奋。从答应冯士元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最终的结局比自己想的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