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尉迟恨恨地道:“还有什么好问的?我只想取了这厮心肝,祭奠没毛虫一番!”
“且等一会,到了酒楼外面再取他性命!”童大郎说着,把手边的布条又塞进杜二嘴里。
处置了杜二,童大郎从凳子上收回脚来,指着桌子上的两个大包袱对病尉迟道:“这里有些金银,兄弟与我一人一个,连夜离了河南府,到外路州军快活!”
此时在病尉迟的心里,童大郎已经是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下也不多问,伸手就从桌子上提了一个大包袱起来。
却没想到这包袱沉重无比,病尉迟一向都以力大夸耀,也被闪了一下。包袱离了桌子不到半寸,便重重地重又摔回到桌面上。
病尉迟吃了一惊,忍不住道:“什么东西这么沉重?”一边说着,一边解开了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满是金银,灯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病尉迟使劲揉了揉眼,定睛再看。只见包袱里有一个金锭,两个银铤,其他的都是各种金器银器,已经砸扁了,紧紧地堆在一起。
抬起头来,病尉迟看着童大郎,结结巴巴地问道:“哥哥,哪里来这么多金银?”
童大郎笑道:“孙通判府里的那个童主管,认我做本家,出头顶着那些鸟公司的名。若是这厮老老实实做生意,账都要由官府过目,我也只能落点酒肉吃喝。偏偏这厮不肯老实守本分,非要让钱生出钱来,一边做着假账,一边把收来的铜钱放贷吃利息。我童某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做了假账,不顺手取用一些,岂不是对不起他?这些金银,便就是我一点一点积攒出来,不彻底地清账,他们一时半会发现不了。兄弟,我们两人一人一包,拿着到偏远州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尽情享用后半生!”
病尉迟摸了摸包袱里的金银,感受着那清凉的感觉,直起腰来,喃喃说道:“哥哥如此相信兄弟,这一生一世给你做牛做马!”
口里说着,看看杜二,又问道:“离了河南府,我们去哪里?哥哥心里可有去处?”
“我虽然在江湖闯荡多年,却没有什么过命交情的朋友,无处投奔。我想着,只有到边疆地方去,比如陕西路,那里官府管得不严,才好做长远打算。”
“好,哥哥到哪里,兄弟便跟你到哪里!陕西路就陕西路,我们一起去!”
当下再无废话,病尉迟把包袱重新包好,与童大郎一人一个背了。然后提起杜二的衣领,拖死狗一样,向门口走去。
童大郎背好包袱,从床下又拽出一个箱子来,随手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各种契约。
从桌上拿了油灯,童大郎笑道:“什么鸟童主管,一心要算计爷爷!今天把你的这些放贷契约都烧了,看你到时找哪个还钱!”
随手把油灯扔进箱子里,看着火头起来,才出房门跟上病尉迟。
此时夜深人静,酒楼里一点声息没有。童大郎和病尉迟出了门,牵了两人的马,悄悄绕到酒楼前门的官道上。门前有一处白壁,官府平常在上面贴布告,发布各种法令。
提着杜二到了白壁前,童大郎对病尉迟道:“便在这里送杜二上路吧。”
病尉迟点了点头,一刀刺在杜二的胸口,试了试没了气息,推倒在地上。
童大郎取出准备好的笔墨,就在白壁上题了几句话:“河南县衙前杜二,勾结县里冯押司三人,伙同没毛虫招集闲汉,抢夺龙门镇钱庄铜钱五车。杜二为防没毛虫被捕到官府供出自己,潜到其住处杀人。天道好还,报应不爽,没毛虫的兄弟病尉迟、童大郎今夜取杜二的性命,以告慰没毛虫在天之灵。若要知其他铜钱的下落,只寻永安县私贩铜器宋员外。”
写完,童大郎把笔扔到地上,转身看酒楼自己的住处。此时火头已经起来,映红了楼上的窗户。只是还没有彻底烧起来,并没有惊动酒楼的客人。
把包袱小心放到马背上,童大郎对身边的病尉迟道:“兄弟,时候不早,我们该上路了!”
病尉迟一样放好包袱,点了点头:“此间恩怨已了,此今之后跟着哥哥浪迹天涯!”
说完,两人翻身上马,用力一夹马肚,顺着官道向北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