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平与杨告一边谈论着运来的棉花,一边安步当车,回到转运使司衙门。一到官厅,就见到王尧臣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满脸焦急。
见到徐平回来,王尧臣急忙过来见礼。
徐平奇道:“刚才我还和杨副使说,你只怕正忙着带人巡查街道,以防出乱子呢。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你倒走在我们的前面,到了这里。”
“外面自然有衙门里的人看着,我有事在身,就先过来了。”
徐平看王尧臣的表情郑重,知道有大事,忙问:“是什么重要的事?这么着急。”
“宫六醒了!”
“宫六是哪个?他醒了又有什么关系?”听了王尧臣这一句话,徐平摸不着头脑。
王尧臣叹了口气:“宫六就是前些日子龙门镇钱庄劫案幸存下来的那个人,云行莫非不记得了?现在他醒了,原来当时抢劫的人中有他认识的。”
徐平一愣,忙道:“我们到小花厅去说话。”
与王尧臣并排而行,徐平问他:“既然认出了人,那你有没有派人去拿?这案子可是上上下下都在盯着呢,丝毫马虎不得。千万不要有了线索,一时疏忽又让人跑了!”
“人已经拿回来了,而且已经审过。就是得了那个贼的口供,我才来找你。”
一边说着,三人到了小花厅,分宾主落座,公吏上了茶来。
徐平看看杨告,问王尧臣:“有了口供,案子也就有了眉目,为何来找我?”
“原来那日劫钱庄马车的有两伙人,其中有三个不知来历,剩下的这一群,都是本府平日为非作歹的闲汉,为首的就是龙门镇的那个没毛虫。——就是童大郎一伙三人里的那个没毛虫,去年因为随人在城里闹事,充军发配到贾谷山采石场。”
说到这里,徐平才想起来没毛虫是谁,童大郎三人中,还就是他最不起眼,没想到竟然做出这等大事。有没毛虫,那童大郎有没有参与?
听了徐平的问话,王尧臣道:“现在就是这里麻烦,前些日子把童大郎和那个什么病尉迟带回来问过话,抢马车的时候,他们两人正跟扑买酒楼的杜二争吵。当时酒楼里有不少人都看见,这两人不可能有分身术,再去打劫钱庄。——我现在想的,是不是这本就是那几个人的障眼法,故意找人吵架洗脱自己的嫌疑。要抓童大郎回来问话吧,前些日子已经抓过一次,他现在身份不比从前,可能会让人说闲话。”
徐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尧臣的意思。公司钱庄这些都是徐平新提出来的,地方上处理起来比较谨慎,而且前些日子徐平说过不要去查童大郎,王尧臣才跑来问自己。
低头想了一会,徐平问王尧臣:“童大郎和那个——对了,杜二,是因为何事吵架?”
“就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像是说童大郎有几日回去得晚了,吵了酒楼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