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佐说这些,徐平哪里还不知道什么意思?笑着道:“不瞒陈相公,我正在跟盐铁司商量,要三司铺子收各地土产。像石榴红枣这些能够储存运输不易腐烂的果子之类,也一起算在里面,都算土产,收了到其他地方贩卖。”
陈尧佐拊掌:“龙图听弦而知间,谁说你为人木讷来着?你把这件事办了,天下的百姓都会念你的好处!以前这些土产再是有名,也只是偶尔有小贩运到附近州县贩卖,并销不出去多少,大多还是在本地烂掉了。三司若是做这件事,必然是获利极多。”
“相公说的是,不过这事情要从长计议,一时也急不得。官面上的事情难办啊,若是操之过急,一旦烂上几次,亏了本钱,必然就有人说闲话,这事情就不好做起来了。”
陈尧佐点了点头,他为官多年,朝廷中的衙门大部分都待过,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官员提出来做什么事情,总有一堆人冷眼旁观。一切顺利还好,一旦出了点差错,这些人就会跳出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睛,恨不得把主事的人打入万丈深渊。这是官场常情,避免不了的,只看各人怎么应对。若只是看到事情做成了之后得到的功劳,操之过急,很容易就把好事做成坏事,还是要仔细计划,稳妥为主。
陈尧佐是个急性子,道理他都明白,但就是沉不下心来。见徐平年纪纪轻轻,却能够耐得住性子,对事情徐徐图之,不由高看他一眼。
两人坐在石桌边说些闲话,交流着这分开这段时间各自遇到的情况。
此时已到深秋,头顶上的大银果树叶子成了金黄色,不时飘下一片来,如同一把小巧的扇子,玲珑可爱。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到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暖。
清河厢军大部分归到了陈尧佐的名下,正在做各种准备,即将开拔。汴口离着广武山不远,河道正是从山下开挖,等到与汜水连到一起,水源充足了,才会引入汴河,把旧的黄河汴口堵住。清河厢军要带着他们的营房,从原来的汴口一路挖到汜水去,最后到那里驻防,原来的黄河汴口等到水道挖成就要废弃了。
对于河阴来说,数千清河厢军驻扎在县境,虽然也是一种负担,但更是一种机会。军队是酒类的稳定大客户,而酒税又是地方的最重要收入,这几千人每年给县里带来不少税收。他们一离开,河阴的经济就要萧条不少。但这些县里作不了主,只能听凭上边安排。
而州来的民夫,则主要是修建新开河道的码头和道路。河阴县旧有汴河码头,不需要重修,主要还是修孤柏岭和汜水县的码头,及到荥阳的道路,从荥阳再到郑州。陈尧佐是郑州知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对这码头和道路极为重视。
徐平静静听着陈尧佐的计划,没有出声。他最关心的是黄河滩上的河道,至于码头和道路那都是次要的,河道挖好之后再修也不迟,陈尧佐要提前,也就由他。
等陈尧佐说完,徐平道:“相公,不管是码头还是河道,都要用到不少巨石,不知道找好了采石的地方没有?广武山就在河道边上,最好是从山上采石。”
陈尧佐道:“有贾谷采石务,又何必新开地方采石!贾谷镇里的石头,修整好了,可以沿京水和索水而下,直入汴河,再转黄河运来不就好了!”
徐平愣了一下,过一会才道:“相公,这路途可是不近!虽然都是水路,但从贾谷运到黄河边来,耗的人力物力着实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