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芳心领神会:“谨记郡侯吩咐,再也不敢了!”
到了这个地步,今天的事情铁定会引起一场风波,徐平的意思,是让邕州自己的旧部咬死是为了乔大头被打来的,是为了边疆军情,跟任何个人恩怨都没有关系。作为打过仗的军人,对军情格外敏感理所应当。对杨景宗也不再去追究,因为追究也追究不出个结果来,军人在朝堂上没有什么话语权。
反正,追着杨景宗打的有御史台和谏院,何苦去趟这一滩浑水?
乔大头嘴里不断有血渗出来,却觉得心情舒畅,对鲁芳道:“你带着人来为我出头,我就感激不尽,怎么好再让你们为难?那个鸟太尉,已经恶了李相公,想来也讨不好去,我们等着看就是!”
徐平对乔大头道:“你不要说话,好好跟着我们去看太医。”
却说宋庠回到谏院,正赶上一众同僚下朝,吩咐公吏把人全都招呼到知谏院孙祖德的官厅。自己先到官厅外,见孙祖德还没有回来,便在门口转来转去等着。
要不了多大一会,孙祖德下朝回来,一眼看见宋庠没头蚂蚁一样在自己官厅前乱转,还不住地搓手,不由问道:“宋司谏,你为何在这里?”
宋庠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孙祖德,上前一把拉住,就向官厅里面拽:“谏院,今天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刚好被我赶上了,正是来了我们的买卖,我们进去说!”
孙祖德一头雾水,随着宋庠进了官厅。
不等落座,宋庠就劈头问道:“谏院,你觉得勾当皇城司的杨太尉如何?”
孙祖德道:“看杨太后的面子,圣上给他个皇城司的差事,不过是贪那俸钱罢了。”
“哈哈,他今天闯祸了,被我看个正着,只怕是俸钱也没得领了!”
太宗和真宗喜欢安插自己的亲信掌握各重要的军事力量,是因为对其他人的不信任,只有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才信得过。赵祯不是这样,他经常任命外戚为高级武官,是因为这些职位的俸禄高,他是给自己的身边人和亲戚捞好处。
同样的品级,一般来说武官的俸禄都要比文官高上一截。以三衙来说,地位最高的三位管军大将,殿前司和侍卫亲军马军、步军司的都指挥使,向来带节度使,俸禄比宰相还要高上一些,副都指挥使也高过执政。
杨景宗是因为太没出息,当官这些年,犯错无数,经常被贬,只能去皇城司。像李用和,如果没有人工授精的技术出来,赵祯让他到群牧司去镀金,本来就想安排进殿前司做管军大将的。权不权的不说,拿到手里的钱才是真金白银。
所以宋庠一说起杨景宗要倒霉,不是说他贬官,而是减俸,这对他才是最要命的。
李咨回到枢密院,见到当值的王德用正坐在那里喝茶,打了声招呼,便就默默地坐到一边想心事,等其他几位下朝回来。
王德用是武将,朝廷大事能躲就躲,基本不参与,其他人也不跟他商量。
造成这种局面,王德用武将的身份是一方面,他的出身又是一方面。王德用的父亲王超,太宗在潜邸时便随在他的身边,由此被重用。太宗登基之后,王超成为他的心腹大将,经常领兵作战。但问题是,王超几乎没有打过胜仗,每战必败,还连连升迁。王继忠被契丹俘虏,就有王超不救先退的原因。后来真宗登基的时候,太宗任王超为殿前都指挥使,稳定局面,由此对真宗又有翊戴之功,保全富贵。
王超是太宗之后重用庸懦无能大将的代表人物之一,王德用虽然为人谨慎,但也没有什么战功,纯靠父荫和资历升上来,被排挤是必然的事。
王德用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见李咨从徐平庄里提前回来,并不与自己说原因,便也不问,只是坐在那里安静喝茶。
等了一会,张士逊才带着其他几位枢密副使回来。惟有新来的韩亿,因为杜衍还没有到京城,依然去御史台暂时视事。
众人见过了礼,张士逊问李咨:“不是还要在中牟多待一天,怎么提前回来?”
李咨叹了口气:“五台山有一个除役厢军,偶然发现了党项使节绘制山川地理之图,显然是赵元昊派来的细作。此事不小,只好先回来了。”
张士逊吃了一惊:“怎么会有这种事?今天殿上,还在官员提起赵元昊有不臣之心,我还在圣上面前作保,党项决不会反呢!”
(备注:皇城使此时是阶官,除非有特旨,不管本司事务。查资料王怀节任皇城使,好像是管着皇城司事的,但不确定,书中当他是皇城司长官。还有,今天有点不舒服,头蒙蒙的,有不到的地方,读者担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