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娘贼,这钱不是家养的,就是怎么也用不熟!”杨景宗朝着面前的大碗啐了一口,一脚踢飞出去。转头问旁边的人,“你刚才说,是什么钱好用来着?”
“太尉,秦朝半两钱,汉武的五铢钱,唐朝时候的开元通宝,都是上好铜钱。”
“好,好,好!古钱辟邪!就用这个开元通宝,我们再来掷过!若是再不听我的话,就换五铢钱,再不听话,换秦朝半两钱!听说秦始皇神鬼辟易,总不能他铸的钱还有邪性,今天我还就是不信了!”
围着的几个武官都已经喝得满面通红,听了杨景宗的话,一起哄然大笑。
杨景宗外戚的身份虽然尊贵,三司衙门里却还有一大堆将门出身的。太祖以来的规矩,皇家多跟将门联姻,这些人也不怕他。喝酒赌钱,经常混在一起。
正在这时,刘提辖从外面探头探脑地进来,到杨景宗面前高声唱个诺:“小的见过太尉!祝太尉今天如有神助,大杀四方!”
杨景宗看了刘提辖一眼,道:“你这个撮鸟只会说好话!不过爷爷今天的手气可是不好,一直输到现在。你且立在一边,如果这一把赢了,你就是个福星,我这里有赏钱;如果输了,且打几棍去去晦气!”
刘提辖叫苦:“太尉千万要稳了,这一下掷出去大杀四方!”
杨景宗接了身边的人递过来的铜钱,捏在手里吹了一口气,大喊一声:“且看看唐朝的皇帝老儿与我有没有缘!——字!”
一把撒到新换上来的大碗里。
铜钱在碗里滴溜溜转个不休,发出叮零零的响声。过了好一会,终于停了下来。
刘提辖伸着脖子紧盯着碗里面看,见是三字两幕,心里轻轻出了口气。虽然并不是全字,这也还过得去了。杨景宗说打两棍子去去晦气,可不是说笑,是真地要打棍子的。来到这里什么都不做屁股先开花,刘提辖也遭不住。
其他武将接着在碗里掷铜钱,这次杨景宗运气不错,赢多输少,扳回来一些。
乘着杨景宗在赢钱的兴头上,刘提辖上前道:“太尉,今日小的守酸枣门,捉了一个五台山来的,说是在那里发现了几个蕃邦细作。当地的县令不信他,打了一顿赶出了衙门。这厮是个认死理的,一路讨饭来到京城,要敲闻鼓告御状呢!”
杨景宗斜着眼看着刘提辖,口中道:“要敲登闻鼓只管让他去敲好了,自有不会说人话的聂冠卿去管,你带他来见我干什么?我这里赌得兴起,哪有闲心情理会他!”
聂冠卿满口之乎者也,曾经把杨景宗的手下敲登闻鼓告他的事情捅上去,从此杨景宗记上了他的仇,一提起来就是不会说人话。
刘提辖不敢接这个话头,聂冠卿奈何不了杨景宗,他个小武官收拾起来可是轻松得很。背后乱嚼舌头,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传了出去?
陪着十二分的小心,刘提辖道:“太尉,小的想来,如果这厮讲的是真的,真发现了蕃邦细作,那落在太尉手里,也是大功一件是不是?”
“哦,也有道理啊!”杨景宗精神一振,拍了拍刘提辖的肩头。“难得你也学会办事了!若是真有功劳,到时我一力提拔你!”
刘提辖想的就是这个,忙不迭地道谢。
杨景宗把碗里的铜钱拿起来,道:“现在运气来了,手风正顺,不可停了!你把人带进来,我掷着铜钱问他,两不耽误!”
刘提辖应诺,一路跑着出了门,不一会带人押了乔大头进来。
杨景宗暴喝一声,手里的铜钱就向碗里撒了去。
刘提辖踢了乔大头一脚:“那里掷钱的就是杨太尉,快快上去见礼!”
乔大头看了看杨景宗,头朝天一仰:“什么鸟太尉,在这里聚众赌钱!国法不许赌钱,他要真是个管事的,会带人做这种事?你找个什么鸟人来骗我!”
听了这话,刘提辖直吓得魂飞天外。
杨景宗是什么人?乔大头这浑人到了现在还敢说胡话,真是不知死活了!
那里杨景宗根本就没理会乔大头,端起旁边的酒碗猛喝一口,一双眼睛瞪得牛眼一样大,死死地盯着碗里。
“全幕!哈哈,杨太尉,你今天流年不利,快快住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