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沿见自己的话说完,没有人有任何疑议,心里不觉有些得意。自己话里有哪些毛病,他考虑了这么多天,心里当然是一清二楚,所以才在说第一条的时候玩那个小花头,一是引起别人的注意,再一个就是防止说后面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诘问。
吕夷简见王沿左顾右盼,沉声道:“王沿,接着说下去,天时不早了!”
王沿神色一凛,暗暗警告自己切不可大意,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失误让徐平翻盘,恭恭敬敬地向吕夷简捧笏领命。
“至于第三点,还是人力。即使朝廷不顾民生艰难,咬牙把这渠勉强修成了,刚才徐待制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这渠整个就是修在了黄河的河滩上!那汴河不过是引了黄河来,年年疏浚就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这修在黄河滩上的渠,仅仅是因为引的洛河水比黄河水清,维护的人力就会少了?这种话,王某是不信的!更加不要说一旦黄河泛滥,整个渠要不了多少日子就会全部填满,疏浚那可是等同把河渠重新挖一遍。开渠已经是如此艰难,再加上无休止的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去挖,以沿岸二州一府的民力,如何支持?重役必会引起人户逃亡,人户逃亡应役的人少了,要做的工却不少,役便就会愈发地重,这样下去会如何,我想不用下官说了。莫要以为我在这里空口说话,最近几年的黄河年年决口,甚至一年数决,何必要等到多少一遇的大洪水!”
北宋是中国历史上极端天气出现特别频繁的时期,水、旱、蝗灾年年都有,黄河更是远远超出了通常两年一决口的惯例,一年数决都不是稀罕事。从这一点上说,王沿并不是空口虚言,最少还是有点事实依据的。
王沿也觉得自己事事都说得在理,最后一句话说完,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凌利地直视前方,仿佛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在他身上。
这造型摆了一会,王沿才从自己制造的气场中慢慢回过神来,向赵祯捧笏:“陛下,微臣认为的河渠三不可修已经说完了,谨复旨!”
赵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思绪不知不觉间竟然真地就被王沿说的带着走了,深深觉得这运河万万是挖不得。直到王沿复旨才回过神来,转身对着徐平有些可怜:“徐平,不知你对王沿所说的不可修,又有什么可以修的理由吗?”
徐平微微一笑:“如果仅仅是王副使刚才说的,那这河渠是非修不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