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王拱辰从东明县赶了回来,等到五月初一回三司述职,晚上当然要给他接风,顺便请一下衙门里的同僚。
徐平很想知道王拱辰这段时间做得怎么样,因为按照自己的要求,新设有营田务跟以前的各地营田务有很大区别,不知道王拱辰能不能适应。
原来各地开办的营田务,如唐州、蔡州等地,都是由地方官招募垦户,官方借给种子和耕牛等,一般免赋税一到三年。本质上这还是招小自耕农,不过耕地是属于官府,招募来的农民只有耕种收获的权利。只有耕种到一定年份,从无过犯,才能取得耕地所有权。
而地方官,如唐州几次开办营田务,都是地方官想在自己任期内显出政绩,大大缩短了免赋税的时间,收的租税又重,最终都是垦户逃亡,营田失败。
徐平要求王拱辰的是一定要保持集体劳动,组织不能松散,收获粮食直接入官,对干活的农民发给钱和粮食做报酬。
开荒是很困难的,分散的小农开荒更加困难,而且无组织会造成效率的极大浪费。哪里要筑坝,哪里要开渠,路怎么修,房怎么建,只有组织起来才能合理规划。
这种做法带有一定的军事性质,营田务的组织也是半军事化的,并不被一些官僚喜欢,徐平不知道王拱辰能不能处理好。当然也不是全部官僚都反对这样做,后来的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甚至把半军事化推广到了全国的各个社会阶层。
回到自己官厅收拾妥当,徐平出门到了院子里,对等在这里的一众同僚道:“今天王拱辰从东明县回京城,给他接风,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情,一起走吧。”
众人哄然叫好,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出了皇城,大家纷纷打发随从牵马回家,一路步行经御街到州桥那里坐油壁车。
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天气有些燥热,大家都还穿着春装,走不多远便开始出汗。
曾公亮甩着袖子道:“这么热的天气,只怕坐在油壁车上也会气闷。要我说,到了这个时节,油壁车的棚子可以拆了,坐在上面反而舒服得多。”
高若讷沉声道:“我们士人,坐在车上招摇过市,成何体统!”
曾公亮摇了摇头,没再说话。高若讷就这个样子,你有什么办法?
叶清臣却道:“你们不知道,如今京城里面新出了一种马车,比四轮的油壁车更加精致!那上面的布篷是可以收起来的,平时敞着吹风,太阳大时或者风雨天气放下篷子,遮风挡雨,比油壁车不知舒服到哪里去!”
李昭述问徐平:“副使,果然有这种车吗?”
“有啊,三司场务有专门做车的,除了油壁车,也做这种车子。其实不仅是马车,那车也可以用牛拉的,只是看起来不般配,有些古怪而已。”
李昭述听了啧啧称奇:“有这种车子,倒是可以买一辆,清晨上朝,坐着不比牛车强得太多!我的腰腿不好,乘不得马,以前做着牛车路上能急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