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君看姚晔并梁固,不得朝官未可知”。
姚晔是真宗大中祥符元年进士,官终于著作佐郎,梁固是雍熙年间状元梁颢之子,自己又是大中祥符二年状元。两人都是中状元没多久暴病身亡,官未至朝官。
补的两句诗骂得相当恶毒,更有一些比较信谶纬之说的,对张唐卿的未来有了疑虑。
若不是前几名进士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肯定有人要怀疑是他们忌妒生事,好在礼仪他们都是主礼的,没有嫌疑。
当时人员杂乱,大家又照顾张唐卿的情绪,哈哈一笑就过去了。但期集结束,新科进士们私下里纷纷议论,都觉得对张唐卿不是好兆头。
徐平听了,对李觏道:“这些没来由的说法,都只能惑乱人心,我们两个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谈论这些。”
“学生明白。”
“对了,一个月后就授官,你有什么想法?”
李觏愣了一下,才小心答道:“授官只能听从朝廷安排,学生哪里敢乱想?”
徐平笑道:“事在人为,下半年有多少合适的地方出缺,想知道的自然知道。你按例都是去中上等的县里任知县,虽然不能选去哪里,大致总有个方向。”
“不知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母亲离了家乡习不习惯,如果能够接到你为官的地方奉养,我希望你到京西路去任职。朝廷惯例,都是近一任远一任,如果你一开始就到川峡两广或者福建路任职,没人照拂,对你不利。先在京西路任一任知县,官场门路都熟了之后,再去那些边远的路分,做起来就从容了许多。当然,如果你母亲不便,我也可以想办法安排你去江南路或者两浙路。不过这近的路分一任也就此用掉,下一任就要去边疆了。”
李觏不假思索:“我母亲不是身娇肉贵的人,我接来养着就是,听凭先生吩咐。”
新科进士授官,前两任基本都按一近一远的原则。远的主要指川峡四路和福建路,两广虽然也算,但实际上没有人去,徐平当年是意外,被人使了小绊子。而陕西、河东和河北三路虽然也沿边,大部分州府却不算远路,只有沿边州军才算。
像文彦博,初任绛州翼城知县,就是近便路分。第二任知并州榆次县,虽然仍然是在河东路,却因为勉强算沿边,就算是边远路分了。
文彦博是因为家里在朝中有人脉,这一近一远算得相当勉强,大部分人是没有这种待遇的。一般都是到福建路和川峡四路,或者就是北方沿边三路的靠近边境的州县,只有狠人才会去两广。其中两广又以靠近五岭的各州开发得完全,桂州是第一繁华地,特别是徐平开发了邕州到谅州的地区后,广南西路现在也不是多难呆的地方。
徐平让李觏去京西路,是有自己的打算。首先已经在他身上花了这么多精力了,中了进士之后不培养一下,直接放出去散养有点舍不得。再一个他现在的政策重点在开封府和京西路,一些改革措施主要施行在这里,也需要有自己人去帮衬。
京东和京西路虽然并称,但实际上京东路还是相对繁华得多,京东路的南京应天府是比不上京西路的西京河南府不错,但其他州府,京西路就差京东路太远了。西不如东,说的就是沿着黄河京东路是经济发展的龙头,其他路分远远不如。
改革首选掣肘少的地方,阻力小,也容易出成绩,徐平的注意力自然就放在了京西路上。小铁钱和新茶法的试行,都是在京西路,本就是徐平有意为之。
如今跟徐平熟识的人,只有一个赵諴任汝州知州,需要不断地放人过去。李觏自然是第一个人选,刚好也可以给他实践政事的机会。
如今知审官院的是枢密直学士狄棐,徐平虽然与他不熟,但他的儿子狄遵度却是个学痴,让三司刻书局帮着印了几次书,可以说得上话。说穿了,这本来就是合理合法的事情,又不是营私舞弊,没人不卖徐平这个龙图阁待制一个面子。
待制以上的侍从近臣跟其他官员有根本的区别,可以私下里经常见到皇帝的面,得罪了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说你一句坏话。徐平又摆明了跟皇帝亲近,哪个会得罪他。
以前哪怕徐平做到了三司副使,爵位到了郡侯,大臣们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都是明面上的公事往来,哪个会在乎你。一升到了待制,局面就完全不一样了。按徐平前世的说法,在政治上,从今以后徐平也是决策圈里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