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全彬指着徐平道:“永宁郡侯就在这里,他家里的酒,一闻就知道真假。你们可千万不要拿些杂酒来,蒙骗不了行家!”
酒博士早就觉得徐平有点面熟,不过长庆楼最靠近御街,平常在这里饮酒的官员极多,石全彬说了,才想起这是徐平,急忙上来见礼。
见过了礼,酒博士指着酒瓶道:“这瓶子还是郡侯家里的,自然是不会错了!从郡侯家里卖酒开始,我们都是天天到城外拉酒,哪里像有的酒楼那样偷奸耍滑!”
徐平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年随着徐家的地位上升,白酒的市场也慢慢扩大,城里面稍微大一点的酒楼,都有白酒卖。这是独门生意,城里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胡乱猜测徐家这些年靠着卖白酒不知挣下了多少身家。白酒并没有什么难以克服的技术难度,酿造方法慢慢传了出来,有几家酒楼在偷偷地自己酿造,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白酒酿造并不难,但要酿出好酒却不容易,这就显出徐平家里底蕴的重要。真正好的白酒,还是要到徐家去买,其他家里的白酒,只是有个烈味罢了。
这种喧闹正好打开了市场,给徐家带来了更多的财富,徐平也并不刻意阻拦。如今京城里面,白酒业里最好的白酒是来自徐家,最便宜的白酒也同样是来自徐家。徐家中牟庄园里每年大量种植的甜高粱,使用串香法不知能造出多少低等白酒来,跟其他家使用粮食酿白酒的相比,成本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徐平家里卖出的白酒用的酒瓶是特别设计的,到汝州找专门的窖烧造,还有专门的渠道回收。这也是徐平借鉴前世的经验,采取的抬高自家白酒身价的措施。
白酒这个行业,徐家已经牢牢地把握住了最高端的高价酒,和最大量的低价酒这两个利润的主要来源,市场发展得越大,徐家赚取和财富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酒的酿造技术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掌握,习惯喝白酒的人会越来越多,也就会的源源不断的钱财流进徐平家里。
酒放好,酒博士又上了一套特制的分酒器和酒杯,对几人道:“看到没有,只有徐家白酒的熟户,才有这种酒器,真正徐家专用的窖里烧造出来的!”
“果然是真的,你这酒家是个诚心做生意的!”
众人一起哈哈大笑,把酒打开,一起倒了。
喝过三巡,韩琦对徐平道:“过些日子,我就要调出三司,不再监左藏库了。”
徐平一怔:“哦,那要到哪里任职?”
“接替明镐,在开封府里任个推官。”
徐平急忙祝贺韩琦高升,开封府的推官,地位可比一般的大州知州都高。因为开封府不设通判,节度属官和州属的民官与一般的州府也不同,推官就是知府的左右手,权利也大,责任也重。做上一任两任的推官,就有可能到朝堂里面任要职。
明镐这次真是倒霉,几次出事都是他当值,就算自己本身没有责任,也受到连累,发配到外路任知州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朝堂。
徐平也就明白韩琦为什么二话不说跟着自己这些人来喝酒,做了开封府推官,少不了要借助桥道厢军的力量修桥铺路。这些厢军是从邕州调来,徐平的老部下,跟一般的厢军身份有区别,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调动的,韩琦也要早早拉关系。
此时菜上来,石全彬热情地招呼鲁芳几人饮酒,介绍着各色京城美食。
徐平从窗子看出去,只见外面人潮涌动,不知从哪里来的花瓣在空中飞舞。
又到了一年的春天,踏青赏花的季节,大相国寺这里人流如织,昭显着太平气象。
对面的鲁芳喝着从前没有喝过的美酒,看着前所未见的市井繁华,眼神有些迷离。
随着春天的到来,自己当年在邕州的属下也陆续地调到京城里来,开始他们新的生活。在邕州徐平并没有刻意培养人才,没想到有一天还是要借用他们的力量。但对这些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他们命运的转折,能够见到从前没有想过的人生风景。
徐平用六年的时间,改变了邕州的面貌,又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改变这个帝国呢?
徐平心里没有答案,他只能带着愿意跟自己一起前进的人,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向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