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自然知道,这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炭行也不敢硬顶开封府,每天都发一定数额的炭出来,按照定的官价发卖。不过买炭的人都是他们早定好了的,都是固定的人,买了低价的炭之后便这样挎着篮子分销,然后跟炭行商户分利。
这种小商小贩依例不征税,开封府也管不了,只能尽力盘查,不让他们把生意做到繁闹去处,只能在这种偏僻地方晃荡。
不过知道归知道,几十文一斤的炭这里的人根本买不起,妇人也就是闲得无聊,逗着汉子说些闲话玩。
这精瘦汉子也是被府吏从汴河边赶到这里来,也没指望能够在这里卖出多少,反正也没有事,便与妇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夹枪带棒寻开心。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从街角转过来,到了跟前,看了挎篮子的汉子一眼,也没有理他,对站着闲聊的妇人道:“程家大嫂,好歹再借两把米来,家里的孩子又冷又饿,哭个不休,实在抵挡不住。”
看着年轻妇人,程家大嫂直摇头:“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孩子刚刚两岁,反正也养活不了,不如找个好人家送了出去,也省了他跟着你们受苦。两岁的孩子不记事,再养几年想送人可就不好送了。”
年轻妇人叹口气:“自己的亲生骨肉,如何舍得?”
程家大嫂只是摇头,不过穷人就靠着互相周济活下去,摇头是摇头,还是乖乖转身回家拿米。什么借不借的,总要先让人活下来才好。
精瘦汉子看着两个女人离去,一直盯着她们的身影在街角消失,逡巡着不去。
那个年轻的妇人虽然长得相貌一般,但胜在年轻,收拾得也还干净,便让这精瘦汉子动了不好的心思。
这个时节到处都冷得受不了,稍微大点的酒楼里都有炭火,满城在酒楼里唱曲卖笑的女妓都是一早就到酒楼里,不管有无生意,在那里烤着火不肯走。像杀猪巷周围那些低等娼馆早就闭门不做生意,女人们还不如到酒楼蹭免费的炭火,比做生意还要强一点。
等了一会,晒太阳的妇人借了米出去,又从家里出来,到街边晒太阳。
见精瘦汉子还在这里,妇人笑道:“你怎么还在这里?看我的样子,可是买得起几十文钱一斤炭的人家?莫不是看上了老娘!”
汉子陪着笑:“姐姐也是美人,不过年纪大了些。敢问刚才那位娘子,可也是这里的人家?不知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妇人啐了一口:“原来你这贼是看上了吴家娘子!趁早死了这份心,她家里的男人正在汴河里采冰,可是个不好惹的!要不是那些富家大户心黑,压着不肯结现钱,他们家里也不至于米缸空空。”
精瘦汉子陪着笑走上前,把篮子上面盖的黑布揭开,对妇人道:“姐姐,你去跟那位娘子说一声,若是能够可怜我,这一篮炭便就给姐姐和她家里烤火。这天寒地冻的,大人都难挨,小小孩童怎么受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