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人在搞什么鬼?”
山顶上,桑怿皱着眉头看着山下,口中喃喃自语。
自清早太阳还没升起来,黎奉晓就开始了第二次进攻。虽然按照安排这次是虚张声势,以进为退,黎奉晓还是亲自带队,没有半点马虎。
这是他作为一名将军的骄傲,以主帅的身份他必须做出合理的安排,但一上战场就要全力争胜。
黎奉晓带八千人入谷,三千人守住谷口的通道,其作人马留在后方,防止出现意外,并接应进攻的人。
此时已日到半空,谷中打得激烈异常,谷外却显得分外平静。自土墙被炸掉,黎奉晓知道不可能再建起来,便改变主意,用大木搭建鹅车洞子,代替土墙掩护进攻将士。
此时这些攻城器具并没有跟着进谷,而是立在谷口,代替土墙,在谷口和交趾军营之间挡出一条通道来。大木再是结实,也无法与土墙比,在宋军猛烈的石砲攻击下,不时有鹅车洞子被打散。防守的交趾兵士及时修补,这通道竟是一直存在,看着格外显眼。
徐平一样看着皱眉头,对桑怿道:“两军交锋,绝不可以心存侥幸,一旦出击,就当如猛虎扑羊,倾尽全力。如果首鼠两端,则攻守全失。黎奉晓作为交趾宿将,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既然明白,还这样做,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交趾人想退兵了。”
桑怿点点头:“我也这样想,不存这样的心思,就作不出这样的布置。这些鹅车洞子明显有的还没有完工,如果用来代替土墙掩护,那就应该再花些力气,里而用些土囊石块之类填充起来,便没有这样容易被石砲打烂。——这些我们都能想出来,讨论过,黎奉晓没可能想不到,只能说他现在急就章。”
徐平看看天空。沉默了一会说:“退就退吧,仗打到现在,已经成了鸡肋,交趾人攻不进谅州。我们也没力量打出去,耗在这里干什么?再过一两个月雨季一来,谷口外面根本就呆不住,他们想那时退就晚了。”
回头看看已经绿色满野的谅州,徐平道:“趁早收兵。我们的人回去老老实实种稻子。去年的白糖产量已经不如预期,今年的稻米补回来。”
桑怿是纯粹的武将,虽然当年也种过地,但对左江道这里的农事可不感兴趣,没有接话。
看着外面的交趾军营,过了好一会桑怿对徐平道:“这样就让交趾人安然退走,总是有些不甘心。说起来,自战事起来,我们一直死守,除了高大全带两千骑兵骚扰交趾粮道。再没主动进攻过。今天的局势,我以为,不如就出其不意地进攻一次,让交趾人长点记性!”
“攻出去?”徐平沉吟良久。
“不错!如今谷里交趾不过数千兵丁,还畏首畏脚,谷中将士压力并不大。就是为防意外,有韩道成的五千骑兵足矣。我手下五千厢军,再抽五六千乡兵步军出来,着得力人士率领,也可以冲一冲交趾军营了!”
徐平看了看身后谷里的情况。又看看前方的交趾军营,虽然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仔细看却军旗不展,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军需正在收拾。
看看天太阳刚到半空。离着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徐平猛一点头:“好,就攻出去!你回去准备,带厢军五千,从对面山头下去,一会我传军令。命张荣带六千乡兵步军,从这边山头下去,两面夹击。记住,调兵走谷中土墙后面,瞒过交趾人的耳目,避免黎奉晓提前退兵!”
桑怿领命,刚要转身离去,徐平叫住:“等等,我们一起回去,人手和进攻路线再商量一下。既然要打,那就认真准备!”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快要到头顶上了,徐平重回山顶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