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院子,李安仁随着徐平来到了西边的一间厢房门外。
徐平把门一推开,就听见里面秀秀的声音:“官人快进来,把门关上,这热气涌进来好恼人!”
李安仁听见,急忙快走几步,随着徐平进了屋子,随手关上房门。
这间屋里也通了凉气,虽然没有刚才的客厅凉快,也荡尽了暑气,让人能够舒服得呆下去。
屋子中央摆了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物品,琳琅满目,每样物品前还放了一张纸片,上面写得有字。
桌子后面,站着秀秀和高大全,收拾得整整齐齐。
李安仁看着好奇,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看着徐平。
徐平伸了伸手:“随便看,觉得什么合适卖告诉我。”
李安仁没见过这种场面,满心疑惑地走上前去,先走到自己熟悉的茶砖前边。桌子上五块茶砖垒起来,前面放着一张小纸片,用工整的字写着:“陈化茶砖,重五斤。此茶耐储存,不怕潮湿天气,越陈越香,擅解油腻。”
再看旁边,是三个泡椒坛子,前面纸上写着:“精制泡椒,味辛辣,耐储存,可放多年不坏。开胃,排毒。”
李安仁看得新奇,一样一样挨着看过去。
又有各种铁器,都是铁锅、铁铲之类,倒是没有农具。然后是各种锡制的壶、碗、杯之类,用来盛东西的。再过去竟然还有几种干鱼干肉,都经过了熏制,也能经年陈放。
转到另一边,首先就是两坛白酒,前面纸写着:“新制白酒,香浓而性烈。酒性强,少饮即醉,能排毒。”
李安仁仔细地看了又看,忍不住回头问徐平:“通判,这酒也卖?我听说邕州城里只有遇仙楼有这酒,不分销给其它酒户。”
“卖,当然卖!”徐平走上前来道,“不过这酒没有遇仙楼的酒那么香醇,烈还是一样烈的。现在的数量还不多,只能卖出去让蛮人尝尝味道,再过几个月,那就要多少有多少,敞开了卖!”
职田里的玉米已经收了,徐平正在扩大面积,尤其是山间的小地块不适合种其他作物的,都种上了玉米。再过几个月收了下季玉米,白酒就可以大规模生产了。玉米酒比不了高粱酒香醇,但适合山里人的口味,销路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说等到甘蔗开始榨糖,剩下的糖蜜也可以用来制造酒精,用高粱酒的酒糟串香,也可以大量生产。
李安仁看了又看,心里盘算,蛮人都好喝酒,如果真能大量地运进山里去,还真是一条新的财路。就怕到时徐平出货的价格太高,蛮人的购买力有限,量做不起来。
白酒的旁边是两个小瓶,李安仁没看纸上写的什么,随手拿起一个,把盖子打开,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冲了出来,奇怪的是并不难闻。
看里面黄绿色的膏状物,李安仁好奇地问徐平:“这是香料?”
“我来说!我来说!”
不等徐平开口,秀秀欢快地跑过来,指着小瓶子道:“这可不是香料,这是我们官人特制的灵药。你拿的这一瓶啊,叫作清凉油,闻一闻神清气爽,若是身上什么地方被蚊蝇叮了,只要抹上一点点,就再也不痒啦!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抹上一点,蚊子也不叮你,那才睡得香!”
说完,又拿起旁边一瓶,打开盖子给李安仁看,口中道:“我拿的这一瓶,叫作藿香正气水。你闻闻,是不是有酒的味道?没错,这里面可是用了不少的烈酒,可珍贵了!像今天的天气,人如果在外面,头上面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地上水汽蒸腾,人容易中暑不是?不要怕,只要觉得头晕不适,这么一小瓶喝下去,就没事啦!活蹦乱跳地该干嘛干嘛!你说这是不是好东西?”
徐平听见秀秀叽哩呱啦这一通话,哭笑不得:“秀秀,你这乱七八糟的一通话,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秀秀道:“我自己想的啊!我们来到邕州,可全靠了这两样东西,没病没灾的,这还不是灵药?”
李安仁把两个小瓶都拿到手里,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满腹狐疑地问:“世上真有这种灵药?这比金子还贵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