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近五天的长途跋涉,满载着五万大军的隋军船队终于抵达了江陵郡,江风浩荡,猎猎吹拂着大旗,强劲的东风将船帆吹鼓成半圆,杨元庆站在船头,眺望着远处数里外的的唐军水寨。
他看到了百余艘隋军运粮船,整齐地停靠在水寨东面,一共有三排,延绵七八里,但杨元庆的目光迅速被西面的情形吸引住了,只见西面堆满了烧得焦黑的船只残骸,不少大船只剩下骨架,令人惨不忍睹。
不仅是杨元庆看见,船上的亲卫们都一片惊呼,谢映登慢慢走上前低声道:“殿下,这应该是王将军派人袭击了唐军水寨。”
杨元庆心中也是颇感惊异,从眼前的情形来看,应该是唐军所有的大型战船都被焚毁了,王君廓竟然有这么大的魄力,据他所知,王君廓手中应该没有太多战船,他怎么能办到?
“这个具体不清楚,先靠岸问问情况再说。”
“殿下,要不要趁机冲进敌寨,毁掉其他的运粮船?”
杨元庆摇了摇头,“不用这么急躁,弟兄们一路过来辛苦,先下船休息,等把情况弄清楚再说,它们跑不掉!”
杨元庆随即回头令道:“传我命令,大船靠岸!”
“收帆——靠岸!”
主舵张龙大声喝喊,船帆坠落,大船开始掉头,向南岸驶去,桅杆上,船员向后面船只发出了靠岸的旗号,一艘艘大船开始减速了。
江陵郡南岸边有一条长约十几里的深水地带,可以让杨元庆所乘坐的巨型海船靠边,在岸边,王君廓率领大群将领已等候多时,等杨元庆的大船靠岸,所有人都迎了上去。
船只搭上了长长的船板,一队队士兵从船板快步下来,杨元庆走下了船板,王君廓带领数十将领快步上前,一齐单膝跪下,“参见殿下!”
杨元庆笑着对众人道:“各位将军夺取夷陵郡,立下了大功,每人都记大功,战事结束后自有封赏。”
众人大喜,齐声道:“愿为殿下效力!”
“大家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王君廓上前道:“原以为殿下明天才能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杨元庆呵呵一笑,“一路上虽然不顺水,却很顺风,风力强劲,船速很快,所以就提前一天到来,怎么样,有什么重要情况?”
“回禀殿下,卑职已经夺下了公/安县,西面的枝江县也投降了。”
“嗯,不错!”
杨元庆赞许地点点头,又回头一指对岸,“刚才过来时,看见唐军水寨里一片残骸,战船几乎全部被毁了,这也是你们立下的大功吗?”
王君廓本不想提此事,但杨元庆既然特意问起,他不好不说,只得躬身道:“这是一名手下偏将所为,就是上次押送粮船的偏将袁嵩,我本派他去做使者,但他却擅自做出决定,独自一人躲在唐军水寨中烧了唐军战船。”
杨元庆听出王君廓的语气很有些不满,便看了一眼身后诸将,问道:“此人在哪里?让他上来见我。”
王君廓无奈,只得回头对亲兵令道:“把他带来参见楚王殿下。”
这让杨元庆心中不由微微一怔,不多时,几名士兵抬着一人上前,此人趴在担架上,气息奄奄,一看便知道是被重打后的模样,他正是袁嵩,逃回大营后非但没有封赏,反被王君廓一顿大骂,重打两百军棍,几乎把他打死。
杨元庆身后的水军大将来弘快步上前查看,袁嵩一直跟随来护儿,可以说是来护儿的亲兵心腹,自然也是来弘的人,来弘见他几乎要被打死,心中不由大怒,回头向王君廓怒目而视。
杨元庆的脸一沉,冷冷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君廓一咬牙道:“回禀殿下,军令如山,我只让他出使唐营,他却擅自行动,焚毁了唐军战船,这么重大的行动却未经我许可,所以卑职重责他,以儆示全军。”
杨元庆半天没有说话,应该说,王君廓的所为也无懈可击,未奉军令擅自所为,确实该重责,但立下大功却不赏,这就是王君廓为人冷酷无情的姓格,杨元庆也知道王君廓在军中人缘并不好,为人太过于狠毒,没有容人之量。
杨元庆点了点头,“擅自违令而行,重责是应该,但立功也应奖赏,你奖赏他了吗?”
袁嵩低微着声音道:“殿下,卑职有罪,不敢受赏。”
王君廓躬身道:“回禀殿下,他按军规当斩,卑职正是考虑到了他有立功,所以才饶他一命,这已经是将功折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