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的部众驻扎在东大营,从扎营开始他就没有停息过,一直率领军法兵抓捕逃亡者,抓捕李文惠是他亲自动的手,不过,说他是为了打王伯当的脸才把李文惠送给李密,倒是有点冤枉了他。
单雄信和王伯当的明争暗斗早已是全军公开的秘密,原因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
王伯当是李密的义弟兼徒弟,从小跟着李密,论和李密的交情,天下无人能与他比,就连杨玄感的交情也略欠几分。
所以王伯当能出任左屯卫大将军这样的高职,也是在情理之中,另外还封爵余杭郡王。
而单雄信在瓦岗军的资历雄厚,军中威望极高,再加上他几次在关键时刻支持李密,为魏国的创立做出了极大贡献,论功行赏,他被封为右屯卫大将军,封爵历阳郡王。
两人都是郡王,但在官职上却有了高下,都是屯卫大将军,不过左上右下,王伯当就这么略略高上了单雄信半筹,这其实就是一个信任度的区别。
可就是因为高了这半筹,单雄信便沦落为魏[***]方第三号人物,使他心中极为不服,想当年,连杨元庆都还称他一声二哥,王伯当有何功何绩?竟然爬到他单雄信的头上。
且不说功绩,连当初王伯当丢失洛口城的责任还没有追究。
尽管单雄信心中极为不服,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内斗之时,必须要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单雄信把李文惠交给李密,与他和王伯当之间的私怨无关,而是他无法做主是否能杀掉李文惠,所以单雄信把他交给李密处置。
单雄信的心情也异常沉重,他是百战之将,战争经验极其丰富,从眼前的局势来看,李密完全被隋军牵制住了。
隋军占领江都城和江阳仓,按兵不动,就像稳坐钓鱼台的渔翁,等着魏军自投罗网,而萧铣和杜如晦的两支军队,则像两只鱼鹰,一左一右驱赶鱼儿入网。
魏军军心混乱,士气低下,这一战能有几成胜望,单雄信心知肚明,他对前途充满了迷茫。
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上前,在单雄信耳边低语几句,单雄信眉头一皱,“让他进来!”
片刻,两名亲兵带着一名身材瘦小的军官走进了大帐,此人正是从江都给军官们带家信来的偏将刘顺儿。
单雄信也认识此人,大业八年刘顺儿带领一支五百人的乱匪投靠了瓦岗军,不过他现在应该在江都城才对,怎么会出现在军营?
“卑职刘顺儿参见单大将军!”刘顺儿单膝跪下行礼。
单雄信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在江都城吗?又是几时进了军营?”
刘顺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楚王殿下给单将军的亲笔信。”
单雄信一惊,眼睛瞪如铜铃,“楚王在江都?”
“是,楚王殿下此时正在江都。”
单雄信眼中异常严峻,他向亲兵一挥手,“你们都下去看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亲兵退下去了,大帐内只剩下单雄信和刘顺儿两人,单雄信做梦也想不到,杨元庆居然在江都,这意味着什么?单雄信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他慢慢拆开杨元庆的信,这是杨元庆给他的第三封亲笔信了,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天下大势已定,二哥愿助元庆共平天下否?’
杨元庆居然叫他二哥,这让单雄信又想到了遥远的过去,想过杨元庆对他的恩情,他却从未回报,单雄信不由长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房先生,大将军有事,不方便禀报。”
这是房玄藻来了,单雄信连忙对刘顺儿使了个眼色,又看了一眼内帐,刘顺儿会意,起身进了内帐,单雄信走到帐门口笑道:“房先生,这么晚还不休息吗?”
房玄藻叹息一声,“心情烦乱,难以入睡,有件事想和大将军商量一下,不知大将军是否方便?”
说到这里,房玄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帐内,单雄信见他起了疑心,便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如果是小事,可以进帐谈,如果是大事,我们最好去副帐。”
是否真是女人,房玄藻也不多问,便笑道:“事情很重要,我们不妨去副帐吧!”
单雄信点点头,一摆手,“房先生请!”
“请!”
两人来到了副帐,分宾主落座,房玄藻有些神情黯然道:“现在的局势大将军应该也清楚,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劝圣上,劝他趁中原空虚,杀回中原,攻占洛阳,和唐联手抗隋,这是如今唯一可行之计,但圣上却优柔寡断,迟迟下不了决心,令我心急如焚。”
“或许他需要考虑一晚上,毕竟这是大事。”
“可是……现在我们的粮食只能支持两天了,如果不连夜出发,我担心到不了中原就会断粮。”房玄藻极为忧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