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岸,依然有无数的火箭射向船只,几乎所有的船只都被点燃,这时,萧延年疾奔而来,大喊:“裴将军,敌人两万接应援军已在十里之外。”
裴行俨目光冷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不断下令士兵射船,直到所有的船只都被点燃,他才高声下令:“撤离!”
三千骑兵迅速调转马头向黑暗中奔去,片刻便奔得无影无踪。
一刻钟后,一支由八千骑兵和一万二千步兵组成接应军队在大将曹湛率领下终于赶到了,可是他们看到的却是河面上的一片火海,长约三里的船队变成了一条火龙,将所有人惊得目瞪口呆……
天刚亮,一百艘战船被隋军袭击并焚烧的消息便传到窦建德大营,这个消息令窦建德大为震怒,下令将负责押解船只的都尉推出去斩首,所有逃回的士兵每人重打一百棍,连同接应迟缓的曹湛也抽三十鞭,降职一级。
一个上午,窦建德心中异常烦躁,一百艘船的军资他或许还不会这样恼火,关键是两千桶火油被毁,使他心痛之极,这是他反复和李密交涉后,李密才答应给他的军资,他准备用来对付隋军的重甲骑兵,不料竟毁于一旦。
涿县惨败、七里坡失守和军资被毁,一连串的失败使窦建德的信心开始动摇,这场战役他感觉自己很难取胜,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下一个重大的战略失误,他不该把战场放在乐寿县,应该南撤到渤海郡,或者进入豆子岗,利用豆子岗复杂的沼泽地形和隋军对抗。
可是他当时想的是争夺河北,并不想放弃疆土,他想集中三十万大军一举击溃隋军,他想得很好,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就算集中三十万大军,依然不是隋军的对手。
窦建德背着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这时,帐外传来谋主孔德绍的声音,“王爷,卑职可以进来吗?”
“进来!”
窦建德心中升起一线希望,或许孔德绍能给提一个好的建议,帐帘一掀,孔德绍走了进来。
“王爷,还在为船只被焚之事恼火吗?”
窦建德叹了口气,“我不是为船只被焚而恼火,我是为连战连败而沮丧,说实话,我已经快没有信心了。”
孔德绍捋须笑着安抚他道:“王爷,胜败是兵家常事,昔曰楚汉争霸,刘邦连战连败,最后在垓下一战而成功,何况王爷真正的败只有两次,主力尚在,大战还没有开打就丧气,这可不是王爷的姓格啊!”
其实窦建德的姓格是坚韧顽强,虽屡遭挫折而不放弃,才使他最后统一河北,成为河北诸雄中的最后赢家。
但这一次他失去信心,是出于对杨元庆和隋军的深深惧怕,包括当年杨元庆在永济渠旁射了他一箭,也使他心中留下了阴影。
窦建德慢慢走到沙盘前,怔怔望着乐寿县城池,他在七里坡和七里坡后面各插了一面旗帜,表示那里是隋军所在。
他忽然回头问:“请问先生,假如我现在把战场南撤,是否可行?”
孔德绍摇摇头,“我理解王爷想把战场南撤的心情,但这并不现实,三十万大军并不是那么容易撤退,就算军队撤退,那几十万石粮食怎么办?没有了粮食,军队又能支持多久?还有隋军十万主力离我们这么近,他们会不追击吗?”
孔德绍一连串的疑问句句打中窦建德的要害,他也知道现在撤军已经晚了,除非是连夜逃跑,逃过黄河,他叹息一声,蹲下来抱住头,心中的焦虑快逼得他发狂了。
孔德绍沉思一下道说:“王爷,为什么我们不能派一支军队,绕过隋军主力,直接攻打上谷郡,摧毁隋军的后援物资,然后再从飞狐陉进入河东,以围魏救赵之策,直攻隋军老巢!”
窦建德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隋军主力在河北,河东必然空虚,就算夺不下太原城,也可以在河东大大搔扰一番,逼迫杨元庆撤军,想到这,他蓦地站起身,“先生此计大妙,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孔德绍微微一笑,“不是王爷没有想到,而是我们骑兵太少,只有三万骑兵,执行这个任务必须要骑兵,至少要两万骑兵,王爷是否敢下这个赌注?”
窦建德沉思良久,他终于一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三万骑兵,这个赌注我押下去了。”
“来人,命高雅贤来见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