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兄弟的内讧看似偶然,发生一系列阴差阳错之事导致了兄弟误会,但透过表象看本质,就会发现,宇文兄弟的内讧又必然会发生,根本原因还是分赃不匀,包括司马德戡的造反也是一样,他们联手推翻了隋帝杨广,最后却被宇文化及独占了利益。
他们之间的怨恨和不满在一天天累积,已经到了临界点,而前途黯淡又使他们感到绝望,这时候,柳庆决定下手除掉宇文智及,就成了他们之间矛盾爆发的导火线,一旦战争爆发,误会就永远没有说清楚的时候了。
蕲县城下,一场内讧之战爆发了,支持宇文化及的陈棱率领三万军队向宇文智及和司马德戡军队发动了攻击,七万余大军在城外旷野里混战,旌旗招展,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
城头上,数百名大臣和上万士兵注视着远处的大战,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担忧,其实这个时候,如果宇文化及肯把他的一万军队放出去参战,他必胜无疑,可宇文化及却死活不肯,这个时候,一万军队是他最后的保命本钱。
混战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时辰,双方死伤惨重,宇文智及的军队已渐渐不支,柳庆此时最担心的却是二十里外的李密大军,他们这样爆发混战,李密焉能不知,这种机会他会不抓住了吗?
柳庆心中焦急万分,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化到这一步,他本来计划得很周密,先秘密杀宇文智及夺权,再诱杀司马德戡,最后杀宇文化及夺取全部军权,可不知哪一环出了问题,导致形成了这种混战的局面。
柳庆知道再杀下去,最后所有人都完蛋,他连忙上前对宇文化及道:“主公,还是出兵吧!再杀下去,卑职担心李密就会渔翁得利了。”
宇文化及虽然心中千不肯万不肯,但他也知道,一旦李密出兵袭击,那所有人都完了,但更重要是,他也看出宇文智及的军队已经不支,他此时出兵就是捡最大的便宜。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终于下达了命令,“传我的命令,军队出城攻击宇文智及!”
城门轰隆隆开启,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从城中杀出,直扑宇文智及的军队……
柳庆的担心并没有错,就在北面数里外的通济渠上,一座军用浮桥已经搭成,李密亲率八万大军正迅速渡过浮桥,向蕲县方向开来,李密在蕲县附近早布满了暗哨,当宇文兄弟发生内讧的消息传来,他立刻点兵杀来。
李密和宇文化及的军队已经对峙了一个冬天,他一直担心自己军队敌不过宇文化及的军队,虽然宇文化及本人很愚蠢,但他手中的军队毕竟是精锐的隋军,李密还是很忌惮,一个冬天他不敢轻易发动进攻,李密也知道,宇文化及和司马德戡的矛盾很深,他们的矛盾迟早会爆发,他耐心地等待机会,今天他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魏公,我们抓住了逃兵!”
十几名士兵押来两名被抓住的逃兵,跪在李密面前,李密探身问两人,“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何做逃兵?”
两人战战兢兢道:“我们是宇文化及的部下,宇文智及军队突然杀来,大家都没有准备,四下逃散,想进城,城门却关闭了,我们只好逃回家乡。”
李密眼睛亮了起来,原来是宇文兄弟发生了内讧,这简直就是上天在助他,“传我的命令,加快行军速度!”
八万魏军浩浩荡荡向蕲县县城杀去……
蕲县县城内已是一片大乱,宇文化及的军队已出现在三里之外,可以清晰地看见铺天盖地的军队向县城方向杀来,县城外的厮杀已经停止,宇文化及的士兵们惊恐万分,四散奔逃。
这是典型的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宇文兄弟间的内讧,导致李密唾手摘取了胜利果实。
城内的人在四散奔逃,宇文化及已经顾不上他的妻儿,他在十几名亲兵的拼死保护下冲出城门,骑马向江都方向奔逃,许多官员也趁机逃出县城,奔向他们未知的前途,不到一刻钟,铺天盖地杀来的八万大军吞没了小小的蕲县县城……
行宫内,少帝杨倓和萧太后被李密士兵们所逼,坐在龙榻上,李密满面春风地走进行宫,他之所以要倾兵来战宇文化及,就是要得到杨倓和萧太后,这样他便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资本,李密也是关陇贵族出身,他心里很清楚,他不能以乱匪的身份登基,他想成大事,第一步就是要洗去他乱匪的身份,他必须要像杨元庆那样成为监国摄政王,获得正统地位后,再谋求登基,而绝不能直接称帝,李渊、王世充他们走的都是这条路,这是政治上的要求。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答应效忠皇泰帝,重为隋臣,可惜王世充扼断了他从政美梦,使他入主洛阳成为泡影,现在他得到了皇长孙杨倓和萧后,这让李密大喜过望,此时洛阳的皇泰帝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李密在杨倓和萧太后面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含泪道:“罪臣李密救驾来迟,让陛下和太皇太后饱受乱贼宇文化及欺辱,臣之罪也!”
杨倓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第二个汉献帝,李密虽然能力比不上曹艹,但他的野心一点也不比曹艹小。
杨倓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萧后却很世故,她知道只有顺从才能活命,争夺天下那是男人的事,她只想保住自己和倓儿的姓命。
“李爱卿免礼平身!”
李密心中狂喜,萧后称他为李爱卿,就认可他的身份了,他起身行礼,“臣谢陛下,谢太皇太后!”
杨倓回头看了一眼萧后,眼中有些不满,萧后却淡淡道:“李爱卿平灭歼贼宇文化及,有功于社稷,大功不可不赏,哀家封你为魏王、尚书令,总管政务大丞相,赐九锡,天下政务皆由可由爱卿决断,不必上奏哀家。”
李密长长松了口气,他想得到的,现在终于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