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这才眯起眼笑道:“除非把军器监的三千名匠人和他们的家眷一起给我。”
王仁则低头不语,这个条件虽然比占领弘农郡好一点,但也同样苛刻,他叔父把这三千名优秀军匠看得很重,这让他怎么答应,半晌,王仁则叹息道:“在下无法做主,我回去禀报叔父,如果叔父答应,我们立刻把人送过河来。”
杨元庆点点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为了表达我对王尚书的诚意,我可以先表个态,我支持王尚书再向上走一步,另外,李渊那边我也可以以势压他,声援王尚书对李渊的讨伐。”
.........王仁则告辞走了,杨元庆依然在沉思之中,王世充的示好使他发现了一颗极好的棋子,王世充在洛阳的存在,可以极大牵制住李密和李渊,虽然不可能有永恒的盟友,但至少现在王世充对他极为有用。
对王世充而言,最大的敌人是李密,其次是李渊东扩的威胁,而这恰恰是他杨元庆的需要,他需要一个人替他牵制住李渊的东扩,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或许他们可以结为盟友。
至于王世充自立为帝,其实那也是北隋的政治需要,想到这里,杨元庆提笔写了一份命令,交给一名亲卫,吩咐他道:“把封信用信鹰送给洛阳张胜。”
这时,另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将一封信呈给杨元庆,“总管,这是窦建德派人送来的亲笔信。”
杨元庆打开信,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杨公不死,建德不得安睡!’
杨元庆微微笑了起来,这句话中包含着窦建德的多少无奈和愤恨,但也从一个侧面承认河内郡归他杨元庆了。
他也提笔在背后写了一句话,‘各修其德、各安其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杨元庆将信递给亲兵,“让窦建德的人带回去。”
他站起身令道:“传我的命令,军队休整三天,准备开赴河东郡!”
..........夜色中,窦建德的军队开始缓缓撤退了,一队队士兵在夜色的笼罩下,沿着坎坷不平的山路列队向东撤离,将领们沉默不言,阴沉着脸骑马跟在队伍旁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饮恨和不甘。
窦建德坐在一架由百余士兵抬着的步辇之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他也受伤了,在逃亡的混乱中侧腰中了一箭,不能骑马,窦建德躺在软褥上,凝视着夜空中格外明亮的满天星斗,他心中情绪起伏,久久难以平息。
这是他起事以来败得最惨烈的一场战役,三万八千百战老兵一夜被全歼,包括他最精锐的八千龙骧军,那是他花了巨大血本打造的御林军,最坚固的铠甲,最锐利的刚矛,最强健的战马,以及十里挑一的战士,最后也只剩下三千人,令窦建德痛彻于心,他左腰上的箭疮又开始疼痛起来。
窦建德长长叹了口气,痛定思痛,他需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为什么会败,当然不能怪军师宋正本,窦建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宋正本,他也受了箭伤,躺在一架肩舆上,郁郁寡欢,这几天一直处于自责之中。
宋正本的策略是对的,关键是自己时机选错了,他不该选择在夜间行军,忘记了杨元庆的军队善于夜战,也忘记杨元庆的军队以骑兵为主,他们不会选择山区伏击,一定会在平原上进攻,这就是知己不知彼,更重要是,他们的计策被杨元庆识破了,说到底,是他选错了敌人,他不该进攻河内郡。
窦建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回忆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他脑海里一一掠过,他们将长眠在河内郡的土地上,连尸体也无法带回故乡。
“王爷!”
一名骑兵疾速奔来,窦建德听出这声音,是他派去给杨元庆送信的亲兵,他睁开眼睛问:“信送给杨元庆了吗?”
“送了,他还给王爷回了一封信。”亲兵把信递给了他。
窦建德连忙接过信,几名亲兵点燃了火把,借着火光窦建德看了看,也只有一句话:‘各修其德、各安其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窦建德反复读了几遍,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杨元庆迟早还是要谋河北,他慢慢躺了下来,仰望着夜空中最明亮的一颗星星,而旁边一颗星显得有些黯淡了。
凝视良久,他取出一面金牌交给一名亲兵,“速去齐郡,告诉徐圆朗,我接受他联姻的请求,可以娶他妹妹为侧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