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良的马车缓缓在独孤震的府宅前停下,独孤良下了马车,管家上前行礼,“长老爷来了!”
“嗯!”
独孤良有心事,他随口答应一声,直接向府中走去,一直走到书房前,门口一名书童立刻高声道:“长老爷来了!”
“请他进来!”书房里传来独孤震的声音。
独孤良快步走进了书房,只见房间里,独孤震正坐下灯下写信,见他进来,独孤震放下手中笔道:“坐下吧!”
独孤良坐下便问:“八叔找我,可是为最近京城谶语之事?”
独孤震点点头,“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
独孤良心中有些不安,莫非是他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问:“难道是谶语被确认了吗?”
独孤震取出一张纸条,叹口气道:“这是李忠良刚刚派人送来的纸条,圣上找了方士安迦陀,恐怕安迦陀确认了这条谶语,说圣上从蓬莱阁回来,眼睛凶得可怕。”
谶语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御用方士确认,那事态便严重了,大多时候会引发血案,独孤良担心的是李渊出事,不仅他们的心血会付之东流,还可能会牵连到独孤家。
“八叔,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
独孤震背着手走了几步,“朝中姓李的贵族无非是李浑、李敏和李渊,一些中低层官员就不用考虑了,这三人中,如果论地位高,是李浑和李敏,但如果说掌实权,那是李渊,很有可能李渊是第一个对付,我们必须尽快帮李渊脱祸。”
“但没有理由,圣上也不能轻易动手吧!”
独孤震苦笑一声,“想找理由还不容易吗?高丽之战和元家造反后,关陇贵族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了,无力反抗,只能任他宰割,他如果想杀李渊,随便找个借口,就像他对付张瑾,把李渊调进京,然后派人去太原查他,没问题都会栽赃出问题。”
独孤良担忧地问:“可是帮他脱祸,又能从何处入手?”
独孤震沉思片刻,“我想从宇文述和萧后这两条路子同时着手。”
“还是让李神通的出面吗?”
独孤震点了点头,“让他出面最为合适,路子由我们找,他只管去送礼便可。”
“不知萧皇后那边有什么路子?”
独孤震笑了笑,“我知道怀恩和萧瑀之子萧静义关系极好,而萧静义又极得萧皇后宠爱,就让怀恩来牵线。”
独孤良沉思片刻,道:“我担心就算萧皇后也无法去除圣上的猜忌。”
独孤震笑了起来,“这个我知道,我们关键是争取时间,现在天下造反之势越演愈烈,洛阳是中原腹地,四面受敌,已经不安全了,我估计最迟明年,他就无法在洛阳呆下去,很可能会迁都,而迁都,他必然迁去江都,那时,我们的机会就要来了。”
“八叔,为什么不是迁都回长安?”
“哼!他是把南方视为他的根基,他营造江都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迁都南下,长安是关陇贵族的老巢,他怎么敢回去?只要他迁都去了江都,那李渊便可效仿杨元庆,拥隋而自立,他就算想杀也没有机会了,所以现在我们必须要千方百计拖延时间。”
说到这,独孤震又阴阴笑道:“除了李浑和李敏,其实还有杨元庆,杨元庆的母亲不就姓李吗?有杨元庆这个借口,还怕宇文述不卖力吗?”
“八叔果然高明!”
........夜晚,张亮的马车驶进了洛水北岸的铜驼坊,这里是京城匠人集中之地,这次张亮进京除了劝说张须陀外,他还担负着一个任务,那就是招募一批刀匠回丰州,天下优良的军器匠大部分都住在京城内,足有上万人之多,分属将作监、军器监和少府寺,这些工匠大多有匠籍,世代为匠,没有人身自由,每天都要点卯上工,很难把他们带走。
但如果儿子接班后,父亲便可以退职,在家养老,丰州打的就是这批老匠人的主意,他们经验丰富,技艺高超,他们若去丰州,必能提高丰州的军器质量。
杨元庆早在一年以前便给张胜下了命令,张胜已经招募了五百良匠,陆陆续续把他们送回丰州,而这一次张亮来,是另有所图。
马车在一座占地只有一亩的小宅前停下,七八间屋子,低矮的围墙围着一片小院,是一座典型的小户人间。
“张使君,就是这里了。”
带张亮来的人叫做赵亦清,是张胜的副手,精明能干,招募军器工匠便是由他负责,他对军器监的工匠和这一带都非常熟悉。
张亮下了马车,赵亦清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一名少年探头看一眼,“你们找谁?”
“你父亲在吗?”赵亦清笑眯眯问道。
“二郎,是谁?”院子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