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支约二万人的军队正疾速向东前进,南面便是济水,济水宽约二十余丈,此时正值春汛,黑暗中,河面上浊浪翻滚,水流湍急。
张须陀脸色严峻,在打仗之时,他不会有一丝笑容,这次作战,他以两万步骑军对十五万叛军,尽管他的军队在装备上占优势,但双方兵力悬殊太大,他也只能以奇制胜。
对方以为他的军队会在济水南岸,而他的军队此时偏偏就在济水北岸,军队无声无息沿着北岸前进,距离章丘县还有二十余里了,前方两里外便是一片森林。
这时一名斥候疾奔而至,对张须陀抱拳施礼道:“禀报太守,二十里外发现敌军主力。”
“他们可曾渡河?”
“还没有,他们正在收集船只,准备搭建浮桥。”
“那对方的斥候范围有多大?”
“回禀太守,对方根本就没有斥候,只有一队队找船的士兵,都已经回去了。”
这个消息让张须陀有点吃惊,对方竟然没有斥候,他不由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支没有斥候的军队,会有什么战斗力。
他看了看天色,已经三更时分了,张须陀随即下令,“队伍开到前方森林休息!”
队伍加快速度,向两里外的森林而去。
........天渐渐亮了,浮桥也搭建完成,一队队叛军开始渡河,进展迅速,但一座窄窄的浮桥容量有限,整整一个半时辰,也只渡过了五千余人,就在这时,南岸的士兵大喊起来。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黑压压的隋军骑兵向南岸杀来,为首大将铁甲银盔,正是猛将罗士信,他挥舞着大铁枪,俨如天神下凡。
面对五千敌军,他毫无畏惧,率领五百骑兵杀进敌群之中,战马奔腾、杀声震天,五百骑兵冲进敌群犹如猛虎扑入羊群,杀得敌军人头滚滚,哭战着四散奔逃。
罗士信纵马从乱军头顶飞跃而过,大铁枪左右刺杀,所向披靡,无人能阻挡,他所过之处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五百骑兵如一把锋利的战刀在敌群中切割,将敌军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对岸的叛军得到南岸被袭击的消息,他们纷纷涌到河边观战,只有王薄在大喊,“加快速度过河,支援南岸!”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身后,危险悄然降临,早已在等候时机的张须陀主力趁敌军阵型混乱之机,向十余万叛军猛扑而来,五千骑兵率先冲击,势如山崩地裂,在一片惊惶大乱中,他们杀进了敌军之中。
张须陀的两万大军掩杀而上,叛军大败,丢盔弃甲而逃,被张须陀军一路追杀,跪地投降者不计其数,数万残军溃逃至黄河边,但黄河退路已被张须陀水军截断,数千艘渔船付之一炬。
败军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张须陀追兵已至,叛军再次大败,石秪阇被秦琼斩杀,孙宣雅和郝孝德率数百人冲出重围,投奔瓦岗军,而王薄则下落不明。
至此,十五万联合进攻齐郡的豆子岗军被齐军太守张须陀率两万军杀得全军覆没,斩杀三万余人,其余军队全部投降。
齐郡大捷的消息传到涿郡,正在涿郡备战辽东的杨广大喜,加封张须陀为金紫光禄大夫,封爵历城县公,赏钱百万,绢三万匹,同时免除了齐郡郡兵北调,这一战,张须陀之名威震天下,一战成名。
.........此时,战争阴云再次笼罩涿郡大地,从各地调来的军队云集涿郡,但让杨广想不到的情况却发生了,军队出现了大规模的逃亡,这是半年之内发生的第二次逃亡潮,五十万军队在返回各地后便发生了第一次逃亡潮,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五十万军队逃走近三成。
而当杨广的第二次高丽战争命令下达后,谁也不愿去辽东送死,逃亡潮再掀狂澜,三月底,抵达涿郡的府兵只剩下二十万,而各地招募的骁果远远达不到六十万的预先计划,也只有二十余万,民夫只有百万,这不是某一个郡的问题,而是所有的郡县都完不成计划。
很快,更让杨广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迫于兵力不足,杨广从三十万禁军中调二十万投入辽东战役,但这二十万禁卫军也发生了大规模逃亡。
一连串的大规模逃亡事件令杨广暴跳如雷,临朔宫内,制作计划并负责调兵的兵部侍郎斛斯政被十几名侍卫按到在宫门外杖打,宫内侍卫、宦官和宫女都吓得战战兢兢。
宇文述步履匆匆地走进宫门,来到祈连殿前,远远可以看见走廊尽头围着一群侍卫,斛斯政惨叫声不断传来。
宇文述冷笑一声,心中有一种幸灾乐祸之意,第一次高丽战争斛斯政出尽风头,却不知好歹地独揽兵部大权,有大多权就得承担多大责,他现在该知道厉害了。
宇文述走进殿中,殿中冷冷清清,只有皇帝杨广一人站在窗前,虽然看不见杨广的面容,但宇文述可以感受倒他心中燃烧的怒火。
“臣宇文述参见陛下!”宇文述也有点紧张起来。
“有什么事?”杨广冷冰冰问道。
“回禀陛下,臣抓到了一千二百名逃亡的禁军士兵,向陛下请示如何处置?”
杨广蓦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中闪烁着杀机,他一字一句道:“全部处斩,将他们的血涂在战鼓上,看谁再敢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