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京城局势渐渐稳定,杨广的十二卫军又重新掌控了京城,东宫六率府兵甲入库,士卒归营,又和从前一样,东宫之官开始清闲起来。
这天上午,彤云密布,天空阴沉,一场让人期盼了很久的雨眼看就要下了,杨元庆在一名宦官的引领下,匆匆走进了宣政殿,走到偏殿广场台阶前,宦官笑道:“杨将军请稍候,咱家去替你禀报。”
“多谢公公。”
杨元庆站在台阶下等候,不多时,台阶上传来侍卫高喝:“圣上有旨,宣杨元庆觐见!”
杨元庆迅速整理一下衣冠,快步走上台阶,跟随两名宦官向皇帝的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杨广在忙碌地批阅积压的奏折,今天是他回宫的第二天,事情异常忙碌,这时,一名宦官走进房间低声禀报:“陛下,杨元庆来了。”
“宣他进来!”杨广忙得连头都抬不起,身旁从各地送来的奏折堆积如小山一般。
片刻,杨元庆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杨元庆参见陛下!”
杨广终于放下朱笔,看了杨元庆一眼笑道:“朕的尚方宝剑呢?可以还给朕了吧!”
“回禀陛下,刚才已经交给符宝郎。”
“本来昨天就打算召见你,但朕这两天实在太忙,你看看这些奏折。”
杨广指了指旁边堆积如山的奏折,苦笑道:“不少奏折都是几个月前的,朕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大隋疆域辽阔,传递消息不快,朕在外出巡,其实也是为督促地方官修建道路。”
杨广这句话倒是说得不错,去年杨广北巡河东河北,为此几十万人开凿太行山,将飞狐陉和太行陉再次加宽,极大地便利了从河东到河北的交通。
而今年他巡视五原郡,又专门调动数十万人修建了从陇右到五原郡的驰道,这条宽阔平整驰道的修建,使五原郡到长安的时间缩短了整整八天。
“微臣打扰陛下了!”
“没什么,朕也要接见官员,不能一直批阅奏折。”
杨广轻轻靠在御榻上,闭上眼睛,放松紧张的头脑,似乎把杨元庆忘记了,过了良久,他看了一眼杨元庆,这才歉然笑道:“朕忘记了,你求见朕有什么事吗?”
杨元庆躬身道:“微臣恳求陛下同意,允许臣辞去文官之职。”
杨元庆现在就担任两个职务,一个是东宫左右卫侍率,另一个是文散官银青光禄大夫,散官只是一种身份,并不管事,但银青光禄大夫却是从三品的高官,当然,散官和职官的品阶并不一定对称,就算散官是一品的光禄大夫,也未必能出任相国,比如杨丽华的女婿李敏,他出任光禄大夫,但他的职官只是太常寺卿。
散官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一种为官资格和资历的体现,所以杨元庆得到银青光禄大夫的散官,这便引起了满朝大臣一片哗然,像裴矩几十年的老臣,他熬到的职官之位也不过是银青光禄大夫,而杨元庆的父亲杨玄感,出仕二十年,也只得到一个正四品的正议大夫,比自己儿子还低一级,这便引起朝官们的普遍不满,近百名朝官上书,要求圣上撤销杨元庆的散官。
像杨元庆以前封丰州总管,虽然朝中也有不少议论,但更多是惊讶,反对者却没有,因为那是军队的职务,没有涉及到朝官们的利益,而散官则不同,这涉及到朝官们的面子和尊严,所以反对者激烈。
正是朝官们的激烈反对,使杨元庆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尤其裴矩也劝杨元庆辞去散官,他认为圣上这样封官,对杨元庆并没有好处,反而给他树敌太多,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使他很多事做不成,一旦他稍微出点差错,就会引发满朝文武的弹劾。
杨元庆也接受裴矩的劝告,求见杨广辞去文散官之职,“臣资历太浅,从未担任过京官,陛下封微臣银青光禄大夫,臣实在是愧不敢当。”
“是真的愧不敢当,还是压力太大?”杨广微微笑道。
杨元庆无奈地笑了笑,“都有一点。”
杨广又沉思了片刻,其实他这样封杨元庆银青光禄大夫,更多是利用杨元庆来试探朝官的反应,他在去年推行了一系列的大规模改革,包括军队、文官、职官、散官、爵位和勋官,这里面变化最大,同时涉及朝官利益最大的就是散官,职官只是名称改变,但实际上职务并没有升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