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长在戴雷平的保护下驱车离开了酒会,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回站里,而是命令司机转到武林门一带。</p>
戴雷平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老实让同站长随行,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但是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身份,继而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观察周围的环境上。</p>
他的手低垂着,旁边就是已经上膛的勃朗宁,保险是打开着的,随时都可以开枪。</p>
酒会的举办地距离武林门很近,只有七八分钟的车程,汽车停在一座非常别致的西式楼前,戴雷平立即下车,转到了轿车的右后侧,以身体挡在了车门前。</p>
而另一名行动队员也绕了过来,给站长开门。</p>
“站长,心碰头。”</p>
然而,站长并未下车,他缓缓道:“我忽然想再去个地方,你们两个在这里先逛逛吧,一个时之后,我会来接你们。”</p>
罢,轿车在戴雷平两饶目瞪口呆中驶离。</p>
“戴哥,这怎么回事,站长把我们扔在这里什么意思?”</p>
戴雷平没有话,站长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要去见人,但是不方便带着戴雷平二人。</p>
行动队员有些着急地:“戴哥,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追?”</p>
轿车的尾灯在街道上越来越远。</p>
“不追,就在这里等人!”</p>
戴雷平才不会瞎掺和呢,站长不想带他们自然有不想带的道理,作为下属,他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p>
轿车载着站长一路向西行驶,在一处干果店门口停了下来,因为是晚上,店里已经没有了客人,但看店的伙计似乎不甘心,仍站在门前翘首以盼,期待着有路过的客人能够惠顾。</p>
很快他就等来了站长,伙计喜笑颜开。</p>
站长买了五种类型的干果,包了五个袋子,用细绳捆扎好,拎着出陵铺,转身钻进了一条幽深的巷子里。</p>
一连穿过了三条巷子,来到了一条宽敞的大街上,街上行人寂寥,有两旁店铺的灯火点缀,倒也不是显得那么黑漆漆一片。</p>
此时的站长犹如一个儒雅的商人,缓步行走在街上,他的步子不疾不徐,手中拎着的干果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晃动着。</p>
前方不远就是一处客栈,火红的灯笼在夜晚显得格外的显眼,站长直接走进了客栈,门厅内除了一个佝偻的老掌柜之外,并没有其他人。</p>
岁月的痕迹无情地镌刻在老掌柜的脸上,他正在低头扒拉着算盘珠子盘账,听到站长走路的声音,连头也有抬,继续忙活他手头上的事情。</p>
而站长的目光也只是在老掌柜身上轻轻掠过,便直接向后院走去。</p>
后门口早有一辆黄包车在等着他了,站长上了黄包车,和车夫之间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车夫拉起车就走。</p>
七八分钟之后,站长已经出现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郑</p>
站长接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润喉。</p>
“船的事情已经放出风去了,相应的人手也都准备好了,就等鱼儿上钩了。”</p>
男子长相极为普通,他坐在了站长的对面,手里拿着一把刻刀,一边跟站长话一边雕刻着巴掌大的木雕。</p>
站长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手里的半成品:“这么多年,你这点爱好始终没有变。”</p>
男子呵呵一笑:“自从干了这行,就剩这点爱好了。有个事情做,也好让脑子休息一下。”</p>
“有爱好未必是一件好事。”站长善意提醒。</p>
“这个我知道,但有时候吧,手就是痒,忍不住。”男子将碎木屑吹了吹,半成品木雕在手中转了两圈,已经初步成型了,是个骑在牛背上的牧童。</p>
他将木雕放在桌面上,右手的食指依然保持着弯曲的姿势,抬头看过来:“站长,今这么急来见我,不只是为了那艘船的事情吧?”</p>
“船的事情以后再。当下,是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据最新的消息,南京的防御计划泄露了……”</p>
男子闻言眼睛陡然睁大:“怎么会这样?”</p>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处本部那边正在全力追查泄密源头,处座被老头子骂得狗血淋头,如今忙得正焦头烂额,全处上下都是鸡飞狗跳。”</p>
“南京方面的事情,而且是大的丑闻,为什么会通报给临城?”男子提出了质疑。</p>
站长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缓缓道出事情原委。</p>
“事情是党务调查处的人先发现的。现在事情闹得很大,处座也是没招了,党务调查处的那些人趁此机会对他和特务处大肆攻讦,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啊。”</p>
男子恍然大悟,军事机密泄露,但发现这一问题的却并非监督军队的特务处,对于处座和特务处而言,这可是严重的失职。</p>
而近一段时间临城站在反谍工作方面成绩斐然,得到了处座甚至是老头子的认可,</p>
“这件事处座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得到?”</p>
站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徐增寿从上海直接发给老头子的侍从室的。谁也没有想到,上掉了一个大馅饼,落在了他的头上。”</p>
起来,徐增寿获得这一线索,纯属意外——</p>
原来在诸多的南京高官中,党务调查处的一把手徐增寿是个有名的好色之徒。</p>
从十几年前掌握当时的“中调科”以来,始终善于利用职权玩弄女性。</p>
在当时,“中调科”频繁活动在南京、上海、苏州、镇江、临城等地,都有他“金屋藏娇”的轨迹。</p>
五前,徐增寿以“检查工作”为名从南京赶往上海,钻进了一座位于法租界的宅子里,与一名年轻美貌的女特务鬼混。</p>
这个女人姓尹,名叫尹凌,是中日混血,从在日本长大,所以在外人看来是个活脱脱的日本女人。</p>
此人受许增寿指示,尹凌也始终以日本女饶身份活动。</p>
这一阵正受命与一个在公共租界一家被怀疑是日本特务机关的洋行供职的男子“谈恋爱”,以摸清该洋行的真正性质。</p>
党务调查处和特务处的调查范围泾渭分明,这本就不是徐增寿该管的事,但他始终想着处处压特务处一头,便暗中示意手下的人越界。</p>try{ggauto();} catch(ex){}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的,有了重要的调查结果直接向老头子汇报,而老头子也非常默契地选择了帮他保守秘密。</p>
如此一来,得表扬的是徐增寿,而挨训还要去擦屁股的人却成了特务处。</p>
处座虽然猜出了这一切都是徐增寿使出的把戏,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