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板墙上部署了三千弓弩士兵,种师道负手站在营墙上,远远注视着三里外黑漆漆的银川城,今晚真的能破城吗?他心中也没有一点把握。
种师道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李延庆,只见他面色沉静,看不出任何表情,这让种师道心中暗暗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当年少年张狂,可眼前这位少年却深藏不露,和他在一起时,根本就无法想象他的年纪。
这时,战马疾奔而至,马上骑兵喊道:“大帅,对方准许河中捞尸,但不准超过十人。”
种师道点点头,回头对李延庆道:“可以出发了!”
李延庆背上弓箭,他的箭是十支火油箭,用于点火专用,跟在他身后的是郝大和郝二,他们二人各背了一只轰天雷,设置引线也要求有很好的技巧,尤其要保证两颗雷同时引爆,一般的工匠也做不到,只有轰天雷的制作大匠才会明白其中的微妙之处。
另外七人则是掩护他们的水军士兵,军营大门开启一条缝,十人推着一辆大车出了军营,向银川城快步走去。
种师道捞尸的借口十分巧妙,夜间捞河尸是党项人的风俗,死在河中之人为水鬼,水鬼为阴暗之鬼,忌阳,尸体必须在夜间出水,魂魄才不会散去正是有这个忌讳,李良辅才答应了种师道的要求。
即便如此,李良辅依旧站在城头冷冷观察着宋军在河中捞取尸体,十名宋军士兵在河边点燃纸烛,摆上鸡鸭、南瓜祭品,拜祭了河中的阵亡将士后,便开始下河捞尸。
“找到一具!”有人在东面大喊一声,第一具尸体开始出水了。
这时,有人的目光都向东面望去,郝大和郝二却将祭品中的两只大南瓜悄悄移到城墙跟下,他们将几块破碎的城砖掏出来,分明将两只震天雷塞了进去,二人小心翼翼卡准了引信线的长度,将两根引信线结在一起,最后一根长引线搁在一只装满火油的小桶边缘。
他们这才潜入水中,游过了护城河,其他几名士兵已经捞起了二十几具尸体,扔上大车,这是要运回去第一批尸体。
走到百步外,李延庆却停了下来,他拾起事先放在一块大石后面的弓箭,抽箭上弦,慢慢拉开了,远远瞄准了百步外的墙根脚的小桶,“可以点火了!”
李良辅并没有发现郝氏兄弟在城墙根下面的动作,但他却看出了远处李延庆的射箭姿势,他顿时吃了一惊,这是在做什么?
百步外,一团火苗突地燃起,随即一支闪烁着火点的箭矢腾空而起,在空中变成了一支火箭,异常准确地射进了装满火油的小桶,小桶轰地燃烧起来,随即点燃了引线。
李良辅望着城墙下正在燃烧的火焰,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心中愤怒之极,回头大吼:“快去取水来!”
几名士兵飞奔而去,包括李良辅在内的所有西夏士兵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将要面对什么?
李延庆在射出一箭后,调头便狂奔,郝氏兄弟也其他士兵也顾不上推车,撒开腿狂奔,只奔出五十步,郝氏兄弟便大喊:“要爆炸了,快趴下!”
十人纷纷趴下,李延庆趴在一块巨石背后,双手紧紧捂住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城墙,这时,营墙上的种师道以及所有大将都摒住了呼吸,盯着远处的城墙,只见连续两道极为刺眼的红光迸射闪过,紧接着惊天动地的两声爆炸,如在地面打响的惊雷,大地开始颤抖起来,白烟弥漫,数十丈内什么都看不见了。
军营内的士兵都被这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惊得心都要跳出来,很多士兵蹲下来,紧紧捂住耳朵,尽管战马事先已堵上耳朵,但还是有不少战马受惊,前蹄高高扬起,稀溜溜暴叫。
种师道脸色大变,仅凭这爆炸声,他便知道银川城不保了,他心中异常震惊,这是什么火器?大宋可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器,难道真是李延庆刚刚捣鼓出来的奇兵吗?
宋军大营还感受不到这种爆炸威力,但一百五十步外的十名宋军士兵却体会得异常深刻,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漫天尘土和石块扑簌簌落下,每个人都几乎被泥土盖住,一个个变得灰头灰脸。
这时硝烟终于散去了,只见城墙被炸开一个二十丈宽的大口子,旁边百余丈长的城墙也坍塌了,数百名西夏士兵被炸飞或者被掩埋,距离爆炸点百步内的上百名士兵也活活被震死,连主将李良辅也不见了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种师道大喜过望,立刻喝令道:“出击!”
五百名工事兵扛着木板冲出营门,向银川城狂奔而去,后面六千骑兵也发动了,一队队骑兵疾奔而出,在旷野里全速疾奔。
“杀啊!”
三万宋军喊杀声如雷,如潮水般向银川城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