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和杨槐被带下去了,种师道表情凝重地坐在帅椅上,陷入了沉思之中,包括李延庆和周围的士兵都没有人敢打扰大帅。
李延庆也沉默不语,他一直以为是童贯要杀自己,最后的结果却推翻了他事前的判断,居然是高俅要杀自己。
李延庆和高俅基本上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和高衙内有过几次冲突,但那种小冲突也远远谈不上杀自己而后快的程度,高俅为什么选择自己?这让李延庆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种师道声音嘶哑地问李延庆,“那个清源县的西夏细作招了吗?”
“已经招供了,河东路有七处细作据点,光阳曲县就有三处,卑职请示大帅,要不要一锅端掉?”
“动手吧!清源县的点被挖,别处细作点都会察觉,不能耽误了,整个河东路都要挖掉。”
种师道取过一支令箭交给李延庆,“你负责阳曲县的三处据点,凭此令箭,你可以调动一千人,立刻动手。”
“卑职遵令!”
李延庆接过令箭却没有走,担忧地望着种师道,种师道笑了笑道:“快去吧!我没事,只是心中比较乱,平静一会儿就好了。”
李延庆抱拳行一礼,转身下去了,种师道负手走到窗前,呆呆地望着天空,天子是如此信任他,让他和童太尉一起负责对西夏的战争,但自己却用错了人,导致大量重要情报外泄。
西夏两百骑兵能轻松越境,也必然是从泄露的情报中发现了边境上的防御漏洞。
种师道的心中极为沉重,就算他杀了赵源,也无法否认自己用人失当的责任,更无法抹去他内心的愧疚。
种师道长长叹了口气,回到桌前,沉思片刻,便展开一张奏表,提笔写下了‘辞呈’两个大字,他随即又飞笔写道:‘臣久沐圣恩,一心厉兵秣马,积极备战,以灭西夏宵小来报答陛下多年的知遇之恩,怎奈臣用人不当......'
..........
阳曲县大街上,一队三百人的士兵正列队疾奔,他们奔进了东河瓦肆,迅速包围了位于瓦肆大门口的北山酒楼,士兵们冲了进去,大喊道:“所有人都统统趴下!”
掌柜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一名身手敏捷的士兵飞身扑倒,掌柜急得对几名酒保大喊:“快去后院点火!”
情急之下,他竟是用西夏语叫喊,但还是晚了,从后门冲进了的数十名士兵将五名酒保悉数抓捕,大量士兵涌进了酒楼,开始彻底搜查,与此同时,南城的仁泰药铺和千里牲畜店也一并被士兵包围查封。
半个时辰后,李延庆赶到了北山酒楼,在西夏细作的口供中,这座酒楼是西夏位于河东路的情报中心,据说里面别有洞天。
李延庆走进酒楼,负责搜查酒楼的都头上前禀报道:“我们在后院柴房内发现一个入口,收获极大。”
李延庆有点兴趣了,难道别有洞天在地下不成?
李延庆来到后院,只见柴房门口站着几名士兵,李延庆走到门口看了看,柴房地上的一块石板掀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下面有地窖吗?”李延庆问道。
都头笑了笑,指着隔壁道:“这处洞口是通往隔壁!”
李延庆不由一怔,怎么是通往隔壁?都头又解释道:“隔壁是座两亩的宅在,但大门被从里面堵死,平时根本无从进入,他们都是从地道走,参军随我来。”
都头却没有钻地道,而是带着李延庆从后门出去,后门是一条小巷,只有两扇门,最顶头的大门锈迹斑斑,不知多久没有开启,但此时已经被打开,这里面就是所谓的别有洞天之处,西夏真正的情报中心在这里。
李延庆走进大门,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院子里堆满了各种兵器,刀剑长矛,弓弩箭矢,铠甲盾牌,至少有两千余件,堆得像一座小山,士兵们还不断从房间里抬出一只只大木桶,里面全是火油。
李延庆见院子角落里坐着十几名被捆绑蒙头的男子,便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他们都是西夏武士,被我们突袭抓住,据一名伙计交代,一旦宋夏开战,这里会潜入上百名西夏武士,他们会在阳曲县发生暴乱,火烧全城,直接打击我们的后方。”
李延庆听得暗暗心惊,阳曲县是河东路的大后方,后勤重地,一旦阳曲县出事,会严重影响到前敌将士的士气,这次是侥幸挖出了西夏潜伏在阳曲县的根底,那么西夏还不会继续埋伏呢?
看来自己要劝说大帅加强阳曲县的反细作,不能有半点大意。
李延庆又吩咐了几句,便离开北山酒楼,当他回到军衙,正好遇到了杨再兴,杨再兴对他道:“刚才我去了大槐树巷那边,刘宅内已空无一人,我们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监视,我只好问了周围的邻居,有一人说天不亮几辆牛车停在大门口,里面的人应该是撤离了。”
李延庆对大槐树巷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毕竟那是高俅的人,没有确凿证据的话,还真不能抓人,否则最后会惹来一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