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人家一提起我就是——二食堂那个远近闻名的饭桶。”</p>
“哈哈哈哈。”</p>
苏成意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同情心。</p>
“笑吧笑吧，苏少爷，你哪天给我整死了你就笑吧。”</p>
小郑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叫的车已经到了。</p>
“我看你上哪找我这么靠谱的助理去，到时候哭不死你。”</p>
站在工作室门口，苏成意有些震惊。</p>
李老平日里穿着朴素，是典型的国风儒雅老头，瞧着是会追求“返璞归真”那一类的人物。</p>
但为他准备的这间工作室瞧着却是一顶一的现代科技化，里面陈设的各类设备只是看外表就知道是最顶级高端的那一批。</p>
小郑一边往里走，一边啧啧称奇。</p>
“哎哟，这可都是高级货啊，瞧见那音响没有？</p>
李老自己工作室都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呢，倒是先给你安排上了。”</p>
苏成意点点头，心情略有些复杂。</p>
李老对他的事情实在太过上心了，应该不仅仅只是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吧。</p>
可能是真的在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p>
作为一个毫无真才实学的文抄公，苏成意总觉得有些受之有愧。</p>
“对了，李老让你到了之后给他回个电话。”</p>
小郑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似的，一拍脑门。</p>
演技拙劣。</p>
苏成意斜了他一眼，很显然这家伙一路上都在想怎么说这件事。</p>
“哎呀，这都十点了，快去吧，不知道李老睡没。”</p>
小郑知道自己被看穿了，掩饰性地推了推他，又转身跟陈锦之搭话：</p>
“Iris，你可以先试试那边的耳机，待会儿我们可能要试录一下这次比赛的选曲。</p>
没关系，依着那位少爷的性子，很有可能这就是你将来的私人工作室了。随便造，随便造。”</p>
苏成意闻言对着陈锦之点了点头，意思是：</p>
“没错，他说得很对。”</p>
陈锦之被逗得笑起来。</p>
“好好好。”</p>
看着陈锦之走进录制房，苏成意才转身出门。</p>
他靠在门口，在通讯录里成功找到了李老的电话号码。</p>
手指在拨号键上停顿了一下，苏成意叹了口气，还是按了下去。</p>
没事，这个点说不定睡了，不一定能接到。</p>
毕竟也是六七十岁的老年人了嘛，想必都会早睡早起。</p>
“嘟——嘟——”</p>
听着通话连接的提示音，苏成意思绪万千。</p>
倘若他真是李老心里那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他此时就不会紧张了。</p>
反而还会很期待，因为有真才实学的人不会忌惮权威的青睐，那是更进一步的阶梯，也是对自己能力最好的认可。</p>
大概靠作弊取得成绩的人，在领奖的时候就是怀着这种心态吧？</p>
苏成意想，倒也是蛮煎熬的。</p>
没想到人生中第一次体验不劳而获作弊者的心态，是在这件事情上。</p>
“喂？”</p>
没有如他所愿，李老还是接起了电话。</p>
甚至听起来还挺中气十足的。</p>
“喂，李老先生，我是苏成意。”</p>
苏成意紧张兮兮地自我介绍。</p>
“我知道。”</p>
李老爽朗地笑了一声。</p>
苏成意听到电话那头茶盏碰撞的声音，想来是他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p>
“平日里这个点，我是不接电话的。知道你要打，才特地等着。”</p>
李老解释道。</p>
原来如此，苏成意继续说道：</p>
“这么晚真是打扰了，您平日里应该早就休息了吧？”</p>
“嗯？不不不，这才几点钟？早得很！”</p>
没想到李老否认得贼快。</p>
您的作息还挺年轻的。</p>
苏成意努力把这句话憋了回去。</p>
“怎么样，我请人给你收拾的工作室，还干净么？”</p>
李老接着问道。</p>
苏成意想，老艺术家居然会用干净这个词来形容这么现代化的工作室。</p>
不过好像也挺合适的。</p>
他走进这里的第一印象，其实也是干净。</p>
“一切都很好，实在非常感谢您。”</p>
苏成意回答道。</p>
“哎，咱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我年纪大啦，没事儿就喜欢替年轻人张罗张罗。”</p>
李老笑着说，语气很随和。</p>
苏成意心里却大致猜到了他下一句要说什么。</p>
“成意，我托小郑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p>
该来的还是来了。</p>
苏成意在心里隐隐叹了口气，开口道：</p>
“李老先生，您会这样说，我很惊喜。可是我自己知道我没什么能力，恐怕难担此任。</p>
您席下应该有许多优秀的学生，在音乐这方面，无论是天赋还是经验，他们都比我要强。</p>
您在音乐上的成就几乎可以用登峰造极来形容，您虽有意栽培，可我实在惶恐。”</p>
说到这里，苏成意顿了一顿，才接着说：</p>
“您或许是看到了我目前的几首创作，但是.”</p>
一时侥幸？神秘人物相助？做梦梦到的？</p>
苏成意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p>
没想到李老笑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p>
“成意。”</p>
“嗯？”</p>
苏成意一愣。</p>
“我不是因为你那几首歌，才想让你接手。”</p>
李老慢慢说道。</p>
“那几首歌都很不错，我听了。你是词曲第一创作人，但是，成意。</p>
像我和致远这种搞音乐的老家伙，在进行创作的时候，不管怎么试图创新，也还是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特点和痕迹。</p>
我俩都曾经不服气，以新的马甲发布作品，可还是很快就被认了出来。</p>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p>
李老话说到这里，苏成意哪还能不明白。</p>
他所选择的这几首歌的风格跨度太大了，完全不像是一个人的作品。</p>
其他人或许不会往深处想，但李老这种级别的人物，只需稍加观察，就能察觉出来端倪。</p>
“我明白。”</p>
苏成意低头，回答道。</p>
“那您是为什么还想让我做您的接班人呢？”</p>
“因为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天赋，也可以做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来。”</p>
李老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包容，带着长辈对小辈专有的亲近和慈祥。</p>
“也许现在还做不到，但之后会做到的。我相信你，致远也相信你。</p>
所以也请你相信我们，好吗？</p>
那是你外公为之奋斗和捍卫了一生的事业，可是留了不少宝藏给你的。”</p>
苏成意还是低着头，觉得嗓子有些发涩。</p>
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定。</p>
“好。”</p>
电话那头，李老悄悄松了口气。</p>
要劝这小子入伙，可不容易，真是需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p>
他回忆起了当年试图劝杨致远跟他一起去接商业单的时候。</p>
好家伙，被那家伙一顿臭骂，一副要割袍断义的架势。</p>
还好外孙比起他来说，要好劝得多，也懂事得多。</p>
李老喝了口茶，心情舒畅，笑着开口道：</p>
“想想你喜欢的那个漂亮女孩儿，你写歌给她唱，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