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从林地中缓步走了出来,他们正是护送国王特使丽丝南返的月溪旅斥候梅蒂斯与博塔斯二人。
早前他们便一路尾随着从沃德伦村撤出的兽人部队来到了蓝天河的河边。他们一直潜藏在隐蔽处默默观察着这支部队并目睹了他们向蓝天河中投掷月溪旅装备的全过程。
“看来那团血雾也把他们折磨得够呛啊”,博塔斯将手中的弓弩固定到了后背上然后便蹲下身开始观察起那些兽人离开时留下的足迹,他一边拿手按压着足印留下的下凹土壤一边判断道“和我们的判断一样,他们虽然走的很匆忙,但是总体上还算是井然有序的,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说着他将帽兜卸了下来,只见他留着一头灰白的额发,同样灰白的浓密胡须环绕在他的嘴部周围并与脸颊上的络腮胡连成了一片。与梅蒂斯不同,他的肤色显得更为白亮却也更加的苍老。很显然,此时的博塔斯早已光阴不再,但是他锐利而坚毅的眼神却表明他是一位经验无比丰富的老兵。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往北边去了”,梅蒂斯也适时而冷静地补充道,“再过去就是琥珀松木营地了,他们为什么要一直往北走?”。
这时,梅蒂斯也跟随博塔斯缓缓解开了头上的帽兜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伴随着兜帽滑落,他棕黑色的皮肤便再次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只见他留着一头长发绺,下巴还蓄着短须,两抹浓密的边胡几乎遮盖住了他面部两侧的脸颊。从样貌上看他的年纪并不大,但是他脸上多处由利爪造成的伤疤却表明他早已经是一位久经沙场的战士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博塔斯来到河岸边拾起了一条重新被冲回到岸边的断裂金属腰带并皱眉道,“这……是我们的装备?他们从哪里搞来的?”。
“你还不明白吗,这些肯定就是被大水冲走的瓦伦斯少尉以及其下属们的装备了”,梅蒂斯也将手中的短剑与盾牌固定到了后背上,然后便接过了博塔斯手中那条腰带仔细地观察了起来,于此同时他还不忘自言自语道,“想必现在蓝天河的下游到处都散落着这样的装备吧?”。
听到梅蒂斯的说明,博塔斯的面容顿时凝重了起来,他开始淌水缓步走进了水流当中。他一边摸索着搁浅在滩石间的装备一边说道,“我还以为新部落会有多么地崇尚荣誉,现在看来是我想错了,他们和那些黑石兽人一样不过是一群卑鄙的野兽罢了!”。
梅蒂斯听出了博塔斯的话外之音,他也不免为这些月溪旅士兵们曾经的贴身之物如今却沦为了被部落利用的工具而倍感痛心,这是对死去亡魂的亵渎更是对阵亡军士的羞辱。
他不经意地翻动着手中的那条腰带,然而当他低头看去时却发现腰带扣带的背面居然刻着一些文字,于是他便下意识地将腰带移向了离自己双眼更近的位置。
“列兵西蒙·马丁内斯,土生土长的西部荒野硬汉,英勇无畏的人民军战士……”,梅蒂斯轻声的念道,念着念着他的内心不免泛起了一阵酸楚,他的眼眶也开始有点泛红了。
他想起了自己与博塔斯还在赤脊山服役时的峥嵘岁月,也想起了在湖畔镇外抵御豺狼人还有黑石兽人进攻的凶险战斗。他不免感慨到,这些曾经的西部荒野人民军战士与自己一样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地来到了这片苦寒之地,但是圣光却没能眷顾他们,迎接他们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与令人惋惜的命运。
“吞没你的不是亡灵大军的死亡之潮,而是汹涌而来的汹涌洪水!真不知道这是你的悲哀还是幸运,伙计”,梅蒂斯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就在这时,维库人震天的悲愤而哀怨的怒嚎声突然响彻了南方的天际,梅蒂斯明白那一定是撤回沃德伦村的维库人已经发现了村子中发生的一切,他们的怒火已然如火山爆发般地迸发了。
“我们该走了,博塔斯!”,回过神的梅蒂斯向还在河滩中捡取装备的博塔斯催促道,“我们必须马上回到国王特使的身边去,眼下的情况必须立即向她汇报!”。
“不必了,我都看到了!”,梅蒂斯的话音刚落,他的身后竟传来了国王特使丽丝的声音。而当他无比吃惊地回头看去时,却发现国王特使丽丝、卡特尔队长还有安玻此时已经站在了距离他不远的身后。
但是此时国王特使丽丝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她的面容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她的身体也显然正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
有那么一会儿她似乎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如若不是卡特尔队长与安玻在两侧搀扶,甚至一阵小风便能将其吹倒。
但是她的眼神却又是这样的坚毅,仿佛一切的苦难与挫折都是不能摧毁其心智,动摇其意志,击垮其斗志。
“他们都是联盟英勇无畏的战士!”,丽丝用非常虚弱却又不容置喙的坚定语气说道,“他们绝不会白白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