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掌柜从身上又掏出二两碎银,走到儒生身前,抓起儒生冰冷的手,塞了过去说:“刚刚是生意,这是情义,好好照顾好你家娘子,若日后没个营生,不妨跟我吧,我铺子里缺人,虽然一个月给不了你多少,但吃穿总不愁。”
儒生感动不已,扑通跪下,喊道:“在下李成举,感谢恩公!”
郭掌柜笑着将李成举送出门。
姜中有些不解地问:“掌柜缘何要多花这二两银?”
郭掌柜笑着说:“这高丽纸有十卷了吧,拿回去,少说也能净赚个八十两,京师里不少人盼着这种纸张都没地方买呢。若能用二两银收他为我们所用,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毕竟我们对朝鲜也不是多熟悉。”
“掌柜,人参收吗?”
两个女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郭掌柜让姜中收起高丽纸,笑着迎上前:“开门做买卖,自然是要收的,两位姑娘请坐。”
李秀姬坐了下来,李秀师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了给郭掌柜看。
郭掌柜看着木匣里躺着的人参,拿出手帕,小心翼翼拿起端详着,只见这人参长如巴掌,色泽酱红,表皮坚实,褶皱很少,呈四棱柱形,不由得笑着说:“这人参品相不错,还是红参。”
李秀姬嘴角含笑:“掌柜眼光不错,这确实是最上等的人参,还是六年收割的。”郭掌柜连连点头,高丽这块地适合种人参,通常是四至六年收割,以六年为最佳,超过六年,这人参的品质也就走下坡了。
人参,百草之王。
中医里将其作为滋阴补肾,扶正固本的极品,大明许多大户人家都会购买一些上好的人参,关键时候能吊着命。
“这人参不错,是上等货,我愿出二两买下。”
郭掌柜认真地说。
明代初期,人参并非是贵不可及的东西,寻常人参,一斤也不过二三两银,极品的,也不过十两多银一斤。
没错,是按斤算的。
李秀姬听着还算是厚道的价,争取了几次,终于以二两三钱成交。
李秀师见郭掌柜收起人参,笑着问:“掌柜的,你们是大明人?”
“是啊。”
郭掌柜笑着回。
李秀姬作伤心状:“不瞒掌柜的,我们姐妹没了父母,这变卖了家产,四处飘零,听闻大明强盛,我们很是敬仰,也想去大明京师看看,不知掌柜可否指点一二,我们愿意出钱。”
郭掌柜做成买卖,心中高兴,道:“两位姑娘是朝鲜人吧,这可不好办。虽说朝鲜与大明山水相依,可终归是有界限的。朝鲜官府也不会准许百姓随意外走,若两位当真想去大明京师,还得让官府的人发了文书才可。”
“可我们两个弱女子,官府哪里会准我们离开。”
李秀姬垂泪。
“官府不让你们走,那就安心留在朝鲜吧。”
郭掌柜看着两个红着眼娇滴滴的美女子,却丝毫不为所动,这些年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这点小场面还是驾驭的住。
李秀师见郭掌柜不上道,转而说:“那掌柜可愿给我们讲讲大明京师的事,满足我们的憧憬。”
郭掌柜没心思招待,但毕竟是顾客,也不好得罪,安排伙计姜中陪两人说话,
姜中跟着常百业在京师居留许久,自是熟悉:“大明金陵,可谓是人间富贵之地……”
“皇宫大不大,听说皇帝有三千的女子,是不是真的?”
“谁说的,都是假的,建文皇帝的妃子寥寥无几……”
“你刚刚说的龙江船厂在哪里?”
“长江边上。”
“有很多匠人吗,我们朝鲜造船厂也有不少匠人,足足八十个呢!”
“八十,我们那八百也有……”
“那过了扬州,就到淮河了吗?”
“是啊,再向北就是黄河,再向北就是北平,说起北平……”
“北平这么重要,一定有很多军队守卫吧。”
“那还用说,那里可是有七万北平军士,这些人虽比不上京军,可也是百战之师,许多人还是燕王部下,骁勇善战……”
整理着账册的郭掌柜越听越不对劲,看着与两个女子相谈甚欢的姜中,目光中透着不解。这两个女子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询问大明的城防、卫所、兵力部署啊,这姜中也真是,怎么就把不住嘴,什么都给说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