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李坚最后还将船租借给了曹国公,还是两艘大福船,当然,拆了所有武器。就连李增枝也一改过去的玩世不恭、花花公子面目,成为了一个谦谦公子,温润有礼的样子让人很不舒坦,但他却凭着自己的“魅力”,让几个国子监商学院始终无法结业的监生拜入其门下,在京师开起了布行。
李晟很不理解这种突然的转变,原本一直隐藏在重重幕墙之内的人,一下子就活跃在了阳光下,有些扎眼。
眨眼无所谓,时间长了自然也就习惯了。可曹国公李景隆虽然失去了左军都督府的官职,可他并没有失去曹国公的爵位,完全是有资格进入观礼台的,你待在下面,这是为何?
好吧,你想低调,那为何穿大红袍,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你这是故意给皇上看的,还是给其他人看的,打算告诉天下人,你曹国公遭遇了不公,受了委屈?
凤阳守备李芳英回京述职,恰逢大阅兵盛典,自然不愿错过,跟着李景隆、李增枝站在了人群之中。
李芳英不是李景隆那样的草包,也不是李增枝那样的色鬼,人品与德行都是不错,朱高炽、朱允熥也乐得与其交流。
朱允熥看着观礼台,那里已经出现了礼官,用不了多久,建文皇帝便会登上观礼台,看向李景隆,劝道:“曹国公,按礼制,你应该上观礼台,停在此处恐怕不妥吧。”
李景隆苦笑推说:“有何不妥,曹国公不过是虚名罢了,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介商人。若不是爵位乃父亲拼下来留给李家后代的,我李景隆舍了又如何。”
朱高炽看着有些性情大变的李景隆,往年给他一万个胆量也说不出如此话,不由地皱了皱眉:“曹国公还是慎言,事关朝廷礼制,岂容掺杂私情,若出了岔子,丢了国体,怕会给曹国公府招来厄运。”
李景隆看了一样脸冻得发红的朱高炽,镇定自若地说:“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就在此时,一队礼官急匆匆走了过来,为首的是礼部主事陈定,匆匆见礼之后,劝说李景隆:“还请曹国公移步观礼台内广场。”
“不去。”
李景隆当即拒绝。
陈定至国子监出身,见李景隆拒绝,也不恼怒,只是心平气和,继续重复:“还请曹国公移步观礼台内广场。”
李景隆再次拒绝。
陈定问至第三次,见李景隆还想拒绝,就补充了一句:“曹国公,大庭广众,万民所瞩,可不能让下官下不了台啊……”
李景隆听出了陈定的威胁,也清楚再僵持下去,恐怕下不了台的是自己,这才大摇大摆,在无数人的关注之下,走出了人群,跟着礼官前往观礼台内广场。
朱高炽看着这一幕,凝眸沉思。
朱允熥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李芳英,低声问:“曹国公性情似乎变了颇多。”
李芳英淡然一笑:“整日关在府邸之内修心养性,改过自新,如今有些变化,也属正常。”
朱允熥没有多想,点了点头说:“若能改过从善,自是好的。大明天下,还是需要仰仗你们这些武勋世家子弟的。”
李芳英咧嘴,见朱高炽看了过来,说:“两位在户部,总算是能做点实事。可我居凤阳,主守备,实在是无事可做,若能回京,我倒也愿去国子监修习课业两年,学点本领,长长见识。”
朱高炽深深看着李芳英,笑道:“你想要回京,这还不好办?只要你递上一份奏折,皇上定会准许。”
“当真?”
李芳英有些惊喜。
朱高炽、朱允熥连连点头,皇上最喜欢看到的就是积极求上进的世家子弟了。
就在几人说笑时,只听一声沉闷的鼓声从观礼台上传出,随后是一排排军士,吹起雄浑的号角,原本喧哗的广场被鼓声、号角声扫过,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数十万人,如空无一人。
内侍登上观礼台,扯着嗓子,尖声喊道:“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