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大宁这里气候并不好,冬日漫长酷寒,有时候还得防备朵颜卫与其他蒙古部落偷袭,整天冻得跟个孙子一样。
可自己喜欢这样的生活啊,喜欢纵马驰骋的壮志豪情,喜欢战场拼杀的血脉偾张,喜欢手提人头来,醉卧松岗笑的生活!
无拘无束,来去自由,如此天地任由我来往,如何能不留恋?
可朱权也清楚,必须回去了。
朱允炆明旨削藩,天下藩王纷纷响应,交出护卫与封地,前往京师听候处置,唯一一个没有提的,就是自己。
一群人都被削了,留下一个朱权,这是在那鹤立鸡群。鹤不安稳,鸡也不舒坦啊。这样的格局想要让大家都舒服,那朱权就得做鸡,别想着标新立异……
如果不自觉点,那朱允炆迟早会帮朱权一把,只不过帮的力度有大有小,万一力度有点大,又没拿捏好,把自己给摁死了,步入齐王后尘,那就有点太惨了。
“你们不必劝了,我意已决。”
朱权没有再犹豫,老四朱棣都老实了,自己还想那么多做啥。
而且朱允炆的手段实在是有点狠毒,齐王不就是造了个反,好歹也是皇叔,关起来吃几十年牢饭不就好了,直接挫骨扬灰。
若是学习了七哥,是不是也得领教下他的下场……
朱权不想死了之后成灰,自己一定要躺在上好的棺材里,要埋在豪华的墓室里,绝不能被人烧了。
盛庸有些意外,在大宁扎根多年,势力根深蒂固的宁王竟主动要走了?
眼下朝廷削藩,他离开大宁,可就相当于主动削藩,怕是再无法回来。若隔着几年,人走茶凉,哪里还有宁王的位置。
朱棣见朱权有些伤感与茫然,笑道:“在诸位藩王中,论多才多艺,你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听闻经子、九流、星历、医卜、黄老诸术,你皆有涉猎,且颇有研究。若回到京师,我倒想给你推荐一人,有此人在,你绝不会烦闷。”
“谁?”
朱权有些好奇。
朱棣缓缓说道:“张宇初!”
朱权瞪大眼,连忙喊道:“四哥,你说的可是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
朱棣赞叹:“你果然知晓此人。”
朱权想不知道都难啊,这个家伙总领天下道教之事,是太祖御封的真人,其还是正一派天师,听闻此人博引百家学术,修真养性,道法高深,更有“道门硕儒”之称。
如此高人,朱权早就想结识,只不过此人行踪不定,很难遇到。朱权在京师时,不止一次去南京的紫金山神乐观去拜会,都没有遇到此人。
“他在京师?”
朱权有些急切地问道。
朱棣点了点头,道:“报恩寺初期工程已然完工,正在修筑地上建筑。可英烈碑只打好了地基,并没有施工,佛家认为应该修筑为佛碑,道家认为当采山间灵石,塑造英烈碑。佛道不相让,张真人自然需要回来主持公道。”
“那朝廷如何决断?”
朱权询问道。
朱棣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是我出关之前得到的消息,以工部的慢性子,我们回到京师怕也没有个结果。”
朱权笑了,工部怎么选都无所谓,只要张真人在京师,那一切都好说。皇位没有希望了,长生总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京师,武英殿。
礼部尚书黄冠奏禀道:“朝-鲜使臣已在天界寺完成礼仪修习,何日安排其觐见,还请皇上示下。”
朱允炆没有抬头,只轻轻地问了一句:“再修习两日吧,多学点礼仪,也好过提出无礼的请求。”
黄冠见朱允炆依旧不松口,有些为难,说道:“皇上,与朝-鲜使臣一同前来的还有公主伊真儿,总留在天界寺修习礼仪,是不是有些不妥?”
朱允炆抬起头,看着黄冠,笑道:“正是因为多了个公主,朕才让他们去的天界寺,去安排吧。”
黄冠无奈,只好退下。
朱允炆招了招手,对双喜道:“去,把安南裴伯耆叫来,朕有事要与他商议。”
内侍去传话。
朱允炆看着广西都司发来的文书,眼神死死盯着“陈天平”三个字。这个家伙没有被历史淹没,真的出现了。
既然出现了,那剩下的就是怎么弄死他的事了。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先找裴伯耆问问,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会不会是冒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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