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已到了雷峰山下,拾阶而上,雷峰塔便已在眼前。
雷峰塔为砖砌塔身,外衬木式结构,为八面、五层楼阁式塔,虽不如后世高大,但也显气派非凡,颇为引人注目。
迎面走来一个老僧人,身后跟着一个小僧尼。
“今晨鹊枝报喜,原是贵客入山,贫僧雷峰塔住持善导。”
老僧行礼。
朱允炆等人还了一礼,然后道:“贵客可不敢当,主要住持不将我等作为游侠就好,哈哈。”
老僧眼眸凛然。
游侠?
这是好听了说,说难听点,那就是强盗啊。
“还请住持带路,我等想游览下雷峰塔。”
朱允炆没有客气。
住持看了看朱允炆、宁妃等人,也不介意几人行装简单,含笑在一旁引见,并介绍着雷峰塔的来历,言语之间,多有风趣。
朱允炆左右看了看,询问道:“雷峰塔作为僧寺之地,又闻名在外,缘何香火如此寥寥,竟连行人都不见一二?”
善导脸色转为黯淡,叹息道:“一言难尽,施主还请登踏吧。自此塔中登高远眺,西湖碧波尽收眼底,待夕阳西照,更显佛塔之静美。若施主得暇,不妨久留至傍晚,定不虚此行。”
朱允炆点头,虽然西湖被侵蚀过半,但雷峰塔的风光还是值得肯定,尤其是远眺,本身就有一种特殊的美感。雷峰塔内并没有后世如此宽阔,而是显得窄小许多,里面陈设之物,以佛像为主,辅以佛教壁画,每一层大致相当,只不过佛不同,壁画不同而已。
登至最高层,朱允炆看着西湖,对一旁的善导问道:“这西湖不复宋朝盛景,主持以为是好,还是坏?”
善导深深看了一眼朱允炆,并没有立刻回答。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水深的很。
元朝认为西湖是一个不详的湖,这个观点到了明朝依旧有人相信。且不说明太祖没有明确的态度,但从明初西湖始终荒废,日益蚕食,从无治理来看,明太祖对西湖是不上心的。
要知道他老人家在大明各地修了很多的水利工程,疏浚了许多河湖,可这个许多里面,唯独没有西湖。
所以,若是回答不好,那就是与元朝、明太祖的思想对着干。和元朝对着干没什么,但和明太祖对着干,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但如果回答好,就有些昧良心了,西湖盛景不在,湖水渐少,好好的一座湖泊,都要演变为陆地了,鱼虾没有了,意境没有了,游人没有了,江南的气息也没有了。
善导看向远处原本应该是湖水如今是桑田的地方,凝重地说道:“是是非非,总无定论。世易时移,当年之法未必适合当下,依贫僧看,水流才有众生,方显盛世太平。”
“哦,水流众生?”
朱允炆嘴角微微一动,这倒是另一种解释。
欣赏着不多的景致,享受着山湖间吹来的凉风,宁妃、丛佩儿等人也有些沉醉。
朱允炆示意孙栋保护好宁妃,然后在薛夏的陪同下,与住持善导到了另一侧。
“住持,这雷峰塔中有两件至宝吧?”
朱允炆开门见山。
善导猛地一惊,错愕地看着朱允炆,旋即脸色木然,道:“这雷峰塔中,只有佛教之物,并无什么至宝。”
朱允炆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道:“这两件宝,其中有一件是佛螺髻发舍利。”
“你是谁?”
善导一脸惊恐,这可以说是雷峰塔最为隐秘的秘密!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大家都只知道雷峰塔的建造是为了一位妃子,甚至连塔的名字都是皇妃塔!
佛螺髻发舍利所在,是最深的秘密,除了历代雷峰塔住持,几无人知晓!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又如何知晓佛螺髻发舍利就在这里?
朱允炆平静地看着善导,说道:“我不仅知道佛螺髻发舍利,还知道那是鎏金纯银阿育王塔,甚至连基座、塔身、山花蕉叶、塔刹都可以说清楚,里面刻画的佛祖故事,也可以一一讲述给你听。只不过我相信,你对这些早已熟记于心。”
“你……”
善导惊讶至极。
眼前之人不仅知晓佛螺髻发舍利,甚至还知晓细节,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说道:“为了母亲一番佛心,我也只好做一次游侠了。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解你困境,让雷峰塔重焕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