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了!”何为将目光从通风管道地图上挪开,有些疑惑地看向张小满,“您觉得那个王医生会从通风管道离开?管道的出口这么多,要是把警力都调出去了,那医院里怎么办,还有一颗老鼠屎在医院呢,那王八蛋的危害性可比王医生大多了,要是这时候那王八蛋真的在医院里再次行凶怎么办?”
“我先前从大厅门口经过的时候,注意道门口有两个监控,一明一暗,”张小满并没有直接回答何为的顾虑,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查过医院监控室,那个暗处的监控并不是医院安装的,这就有些意思了……有人早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提前做了一些布置,所以那个捅死黄毛的王八蛋才没有急着从医院离开,而是再玩一招声东击西。”
何为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什么人能谋划得这么长远?”
“下棋嘛,自然要走一步看十步,稍微有点脑子的棋手都能做到……”张小满目光幽幽道,“何为啊,我和你爸几十年的朋友,你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有些话我就直说了,马胖子是你警校里的师父,他有些东西可以学,有些东西不能学,特别是疑心病这块儿……”
何为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涨红了脸,“满叔,我……”
“听我把话说完,”张小满打断何为的话,“怀疑一切是一名刑警应当具有的良好品质,但这需要大量经验积累才能辨清黑白。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瞎猜忌没有用,需要从事情的根本上去探查。就拿现在这些案子来讲,不是目前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有人利用你的查案心切,而你再利用我的救徒心切,一层一层,这里面都是局。”
何为将脑袋埋在双肩之间,轻声道,“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把案子破了,让那些做了恶事的得到应有的惩罚,就算被人利用也没什么吧……”
“错了,”张小满沉沉叹息一声,“我以前也觉得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一段没什么关系,自己还省劲儿,可后来却因此让更多无辜的人受到本可以避免的伤害,那些名字整天在我脑子里飘来荡去的,常平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正义一旦没有束缚,有一天就会有人以正义之名作恶。这些话我以前和聂一说过,今天再和你说一次,希望以后你们都能以此警醒……”
正在这时,一名警员急匆匆地冲进办公室,慌慌张张地对何为行了一个礼,“何队,刚才有个人从王医生办公室出来了,看穿着打扮很像是那名凶徒,尤其是脚上那双休闲鞋和凶徒的一模一样!”
何为登时眼睛一亮,“尾巴咬上了吗?”
“咬上了,一组和二组的都在缩紧包围圈,”那名警员一脸兴奋地说道,“那人像是往嫂子病房方向行进,”钦佩地看了一眼张小满,“好在张教授提前在那边有所布置,只要那人一靠近病房,我们就能立刻收网。”
何为搓搓手,“好!我这就跟你一起过去,总算这一晚上没白熬!”跑出去几步,忽地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张小满,“满叔,现在抓住那名凶徒才是最紧要的,通风管道出口那边我就暂且先派几个人去最近的几个点守着,其实……即便抓住那个王医生也没用,咱现在还没实质性证据证明他和这些事有关……”
张小满看着兴冲冲离开办公室的何为,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缓步走出办公室,呼出一口浊气,佝偻着身子朝王医生办公室方向走去。
几分钟后,张小满来到王医生办公室门口,并没有进去,扫了一眼办公室内的情况,目光停留在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口,瞧见管道口有些松动的木板,顿时一切了然于胸。随即闭上双眼,脑海中立刻构建起一座医院的三维图形,并在图形上细细展现出所有的通风管道,快速勾连出以王医生的办公室为,可以逃离医院的路线。
片刻之后,张小满再次睁开双眼,在自己脚下也规划出一条和头顶通风管道路线平行的路线,慢慢地在两条平行之间移动。十多分钟后,张小满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双耳微动,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从上方传来,抬头看向天花板因为挤压而振落的灰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终于找到你这只小老鼠了!”
天花板上,一滴汗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落,王超咽了咽口水,听见下方传来张小满那淡然苍老的声音,如遭雷击,深吸一口气,惶恐地朝着某个方向快速爬行起来,犹如一只被黑猫盯上,仓皇逃窜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