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一夏微微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嘟囔道,“这不就是租衣服吗?”
“我刚才没讲清楚吗?”韩远眉毛一挑,“你怎么还不明白,这叫共享,和租可不是一回事。我先问你一个根本性问题,你觉得这些衣服的所有权是谁的?”
“衣服在覃老板店里,”申一夏毫不犹豫地答道,“那所有权自然是覃老板的啊。”
覃老板微笑着摇摇头,脸上写满了“你猜错了”几个字。
“你看这就是共享和传统租赁最大的不同,”韩远抱着膀子道,“传统租赁,你在哪里租的东西,那东西的所有权便是属于哪里的……共享就不一样了,覃老板这家店就是一个平台而已。这些衣服都是来自不同的衣主,他们或许是因为家里衣柜放不下了,或许是因为这些衣服一直在衣柜吃灰,扔了又觉得可惜,最终都选择把衣服放在覃老板这儿,不仅减轻了自己的负担,还能赚一笔零花钱,何乐不为呢?”
“听上去好像是不错……”申一夏抠了抠脑门,“这么说覃老板就是相当于收取一点寄存费咯,这么大一个铺面,感觉是赔本买卖啊,一件衣服能分多少?一成还是两成?”
韩远呵呵一笑,“三七分账。”
“三成挺高了,能挣不少钱,难怪店门口的装修都那么豪华……”
“七成是覃老板的,那些衣主才是三成。”
“啊?这也太高了吧,那些衣主也肯干?”
“怎么不肯干,那些衣主根本不在意能挣多少,只要能找个地方帮他们放置这些衣服就行了……设置一点平台入驻门槛,造成一种展位供不应求的表象,那些人甚至愿意花钱把衣服放在这儿,有的还会承诺前三个月不收任何分成,这特么就叫内卷。”
申一夏张了张嘴巴,对着覃老板竖起大拇指道,“要不说无商不奸呢,高!实在是高!等于是您只是盘了这么一个店面而已,剩下的就是坐着收钱……哦,对了,再加上一点点清洗衣服的费用支出……”
覃老板摆摆手,打断申一夏的话,“欸!清洗衣服是要加钱的!”指着韩远说道,“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韩远帮我出的主意,他才是高人呢!”
韩远故作谦虚地笑了笑,“小手段,不值一提……”忽地想起什么,面向覃老板正色问道,“覃老板,那个老人家今天来过了没有?”
“还没有,每天都差不多是这时候……”覃老板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应该就快来了……”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拐棍敲地声,“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
韩远和申一夏立刻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一袭黑金休闲服的老大爷拄着拐杖推门走了进来。
老大爷慢悠悠地走到覃老板面前,将手上一个袋子放在收银台上,“小覃,这几件衣服帮我找个地方挂起来吧,价钱什么的不重要,你自己看着办……”
正当覃老板要将袋子收起来的时候,韩远一只手按在袋子上,拿出里面的白色套装,轻轻地摸了一下,“上好的丝绸羊毛手工制作,当年这个品牌在发售这款套装时全球限量100件,还没面市就已经被抢订完了。这么好的衣服让那些不识货的拿去,岂不是糟蹋了……”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放在收银台上,“覃老板,这件我要了,不必再费劲上架。”
老大爷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韩远一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是你小子啊!你不是在吃牢饭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出来办点事,”韩远恭恭敬敬地答道,“办砸了说不定还得回去……”
老大爷眼珠子一转,“帮警察办事?”不等韩远回答,瘪了瘪嘴道,“算了,这些事你不必说与我听,听了只会带来麻烦……”抓起韩远的手臂道,“既然碰上你小子了,那咱们今晚可要好好喝一杯,走!我家里正好有一瓶珍藏许久的好酒,让那些没品味的人喝了就是浪费。”
“您有高血压,晚上喝酒不大好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这不能吃那不能喝地苟延残喘,我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得了,赶紧的,今朝有酒今朝醉!”
韩远苦笑着应诺一声,拿起衣服,对像根木头杵在旁边的申一夏交代道,“我去和这位朋友喝几杯,估计明早会起得晚一些,到时候你先去叫上张允熙她们再来找我。”
申一夏呆呆地“哦”了一声,目送韩远和老大爷离开,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叹道,“哎,想必那老人家里也是狭小得很,衣服都放不下了,远哥也真是不会体谅人,喝醉了酒就只能睡在别人家里,这不是给人家本就不宽松的家庭添堵吗?”
覃老板面色古怪地瞥了一眼申一夏,就像在看一个傻子一般,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
申一夏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打了一个呵欠,哼着小曲朝房间走去,不疾不徐地来到门前,将钥匙插进锁眼,扭开房门,看清屋内情形,登时不禁有些失望。
整个房间只有8平米左右,四面有些泛黄的墙壁连窗户都没有,除了正中间有一架单人床再无他物。申一夏顿时明白韩远为什么会把房间让给他,这房间和监牢毫无区别,张小满简直就是在故意恶心韩远。
申一夏伸了一个懒腰,关上房门,重重地躺倒在床上,呼出一口浊气,渐渐地闭上双眼。
两个小时后,覃老板锁上店门,熄灭灯光,走到最里面的主卧睡下。
这时候,申一夏的耳朵微微一动,听见外面已经毫无动静,猛地睁开眼睛,随即起身下床,面色冷酷地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走到店门前,掏出一根细铁丝捅进门锁,两三秒便将店门打开,小心地合上店门,从身后拿出一个鬼脸面具戴上,慢慢地融进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