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看样子,到目前为止,沈峤也没有落下风的迹象。
趁着段文鸯没空理会他们,苏家人赶紧上前将苏威团团护住,苏樵又让人把母亲兄长送回内屋,自己则强忍痛楚留在外面。
所有人越看越是惊讶,最吃惊的莫过于段文鸯。
之前沈峤在段文鸯和李青鱼的奚落叹息下没有发作,大家觉得很正常,因为不单是段文鸯,连其他人也觉得沈峤到了这种境地,其实已经将近半毁了,名声可以重塑,武功想要恢复却很难,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在江湖上是无法立足的,若只能凭借他人庇护,不管庇护他的人如何厉害,在别人看来就是废物,谁都有瞧不起他的资格。
但偏偏是这样一个“废人”,做到了连在场绝大多数人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不仅拦下段文鸯,而且还能与对方堪堪打了个平手。
许多人心中此时不禁想到:玄都山掌教终究是玄都山掌教,纵然天下第一道门这个称呼多有吹捧之意,但沈峤能够成为祁凤阁的继承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但话说回来,如果他能与段文鸯不相上下,之前又怎么会输给昆邪,落得那般下场,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乱纷纷的念头在众人脑海一掠而过,更多人目不转睛看着二人过招,生怕漏过半点,只觉精彩纷呈,不比方才李段交手逊色半分。
在战圈之中的沈峤,却不如外人想象得那般轻松。
实际上段文鸯的确是很强,他的武功也的确在昆邪之上,这都作不得假。
沈峤之所以能坚持这么久,一来是他有那五成功力打底,二来是段文鸯之前与李青鱼交手,也的确受了点伤,三来玄都山的武功暗合玄门八卦,紫微斗数,甚至诸天星象,精妙莫测,段文鸯没有接触过,难免会失了先机,被绕进去。
外人看着花团锦簇,段文鸯一鞭接一鞭,鞭鞭都似雷霆万钧,势不可挡,霸道强横的真气随着鞭影一道道强加在沈峤头上,令他的压力一重接一重,如同脆弱的瓷器,虽然漂亮却行将崩裂,不堪一击。
啪的一声,竹杖断为两截的声音传来,李青鱼随即将手中秋水剑朝沈峤掷过去:“接着!”
沈峤听音辨位,头也没转一下,伸手稳稳接住,剑气一荡,不偏不倚,正好从对方九重鞭影横空劈下。
刹那间山崩地裂,万壑争流,决堤而去,势如破竹,再无一物可阻挡!
段文鸯脸色微变,不得不松手后撤,鞭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并非剑气,只因它无形无质,更无真气之感,飘飘然如柔软丝带,却如影随形,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直奔段文鸯而去,紧追不舍,片刻不放。
“这是什么,也是剑气吗?”展子虔禁不住讶然出声。
“不,是剑意。”回答他的是师弟谢湘。
展子虔:“那怎么跟刚才李青鱼使出来的不一样?”
谢湘:“李青鱼那是无形剑意,这却是有形剑意。”
展子虔:“无形胜有形,这么说是李青鱼更胜一筹?”
谢湘:“剑意本无形,何来无形胜有形之说?若能修出有形剑意,那就意味着此人得剑道精髓,离剑心之境不远了!”
展子虔恍然大悟,对沈峤霎时从好感上升到崇拜。
段文鸯这一退就退了数十步,然而白色剑意看似柔弱无骨,却丝毫未减其锋,不依不饶,似乎非要缠上他才罢休。
鞭尾与剑意相遇,这根由南海鳄皮加上数十种药材炼制而成的鞭子,居然生生被剑意削去一截!
段文鸯面色微微一变,掌风朝剑意拍去,瞬时若云起绝壁,匹练横江,水天相遇,茫茫一色化为混沌,令人不知何处而起!
滔天巨浪变作实质朝四面八方涌去,见者无不变色退避,直等退了好几步,方才发现这扑面而来并非真的浪涛,而是如同浪涛一样的残留剑意。
众人回过神来,面上却仍有森寒水汽之感,由此才体会到剑意的厉害。
展子虔觉得有趣,忍不住在面上抹了一把,手上自然什么都没有,但谢湘对他道:“这是因为他的有形剑意还未达成的缘故,若有形剑意臻至化境,难保旁观者亦不会为其所伤。”
展子虔对这位师弟的见地向来是佩服的,闻言就问道:“我看着他的内力真气似乎与剑意有些不符,这又是怎么回事?”
谢湘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场中:“他应该是身患旧疾,内力大不如前,纵然练成剑意,也没法发挥出剑意的最佳境界,恐怕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