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不知将死,活得安稳!
但这种消息的隐藏,当真是好的吗?
如果灾难终将如期而来,你是选择不知所以的突兀死亡,还是希望日日担忧,杞人忧天,在不安中活过剩下的岁月?
人不知道未来,这是人活着的勇气。
人憧憬了未来,这是人活着的动力。
人恐惧了未来,这是人覆灭的开始。
玄灵巅峰的选择,似乎是最符合人性的。如果早晚要毁灭,那就美好的活过最后的日子,后知后觉时,玄灵已毁灭了,痛苦也会少很多。
可玄灵巅峰的选择,并不是叶长天的选择。
在是不是告诉林轻月、宁小雪屠灭之战的问题上,叶长天选择了坦诚,只是叶长天依旧没有拿准主意,要不要将消息告诉整个天门。
人的心都是脆弱的,如果明确告诉每一个人,在十年或二十年后,大家都只是一具尸体,现在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是无济于事的。
这样的未来,会带来一个怎么样的现在?
是颓废的沉沦,还是疯狂的毁灭,亦或是,没有未来的挫败与自暴自弃?
天门的人是团结的,是勇敢的,也是伟大的,但大家都是面向未来而去的。
如果失去了未来,那这个大家庭,还能不能维系现在的平静与安稳?
林轻月知道没问题,宁小雪知道也没问题,甚至梢月知道也是可以的,但其他人呢,一旦未来的绝望演变为突破的心魔,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小雪,当屠灭之战结束时,我们还在吗?”
叶长天停下脚步,轻声问道。
宁小雪看着面色凝重的叶长天,微微一笑道:“长天,这才是你。你也会对未来没有把握,也会对未来带着畏惧。我喜欢看着真实的你。至于屠灭之战之后我们是不是还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无论我们在不在,我都是在你身边。”
叶长天看着宁小雪那双痴恋柔情的双眸,笑了起来,说道:“当屠灭之战结束,我站在巅峰时,我希望,你还在,大家还在,天门还在。现在,无论是不是我亲自拉开屠灭之战的序幕,我都要努力保护你们。”
宁小雪柔情地搂着叶长天的胳膊,轻声说道:“我们要保护好家里的每个人,现在,我们去保护仲舜,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叶长天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男人身上是不可能没有伤疤的。走吧,作为罗网之下的鸟雀,我们也该入网了,免得让他们等太急了。”
“那我们先撕破了他们的罗网再去……”
“那是自然,一切都听夫人的……”
天终究是没有睁开眼,惺忪地沉睡着,乌云滚滚,风也不安了起来,密林之中,落叶纷纷。
枯黄的叶子在告别,舞动出的弧线,是最后的语言。
只是没有人可以看懂这语言承载的内容,不知道这是悲,是欢,是离,是散,是生,是死。
人们看到的,只是叶子黄了,叶子落了。
沧海堂。
修法广场上布置着长达二十丈的高台,高台背北朝南,正中央摆放着三个座位。高台东西两侧,分别站着二十位气势不凡的高手,皆是身穿天青色沧海堂服。
修法广场东西两侧,则是前来观礼的各宗各门之人。
沧海堂的面子不够大,圣地、丹盟、衍月宫、鼎仙阁都没有理睬。但沧海堂还是有一点面子的,星辰殿、紫虹塔与鸿蒙山庄都派出了管事前来助威。
为了避免座位太多,人不够,气势不足的问题,神机让周围不少中小势力带人前来助威,好歹凑齐了观礼五百人。
修法广场的中央竖着一个高架,高架顶部有台面,站两人,坐一人。
站着的两人,抱着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坐着一人,手脚镣铐,一脸伤痕,气息颓然,但双眸却坚韧如常,丝毫没有将死放在眼中。
仲舜冷眼看着北面的高台,祁元阳、祁岁、元蒙的身影出现在了那三个座位之前。
一番感谢观礼的废话之后,祁岁看了看阴郁的天空,冷厉地说道:“天门仲舜,杀我长老之侄,可罪当诛!今日请诸位观礼,一为见证仲舜之死,二为宣战天门!”
“十余年间,天门伙同乾元,犯下罪行累累,如金焰神鹰一族数十万的圣灵涂炭,如龟灵岛中数万修士的冤死,如东海三宗一国的数万修士哀鸣,如世俗界帝王被斩的狂傲……”
“可怜圣地不闻!但罪行终会暴露,天道轮回终有报!今日沧海斩仲舜于天地,以其血,还玄灵一个交代!仲舜人头落地时,便是沧海宣战天门之时!我愿以神魂为名,誓覆天门,还乾坤郎朗,世道清河!”
台上祁岁用苍白的或有力的话语演讲着,台下纷纷鼓掌迎合。
这里的鼓掌,很可能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因为停顿。
嗯,很多时候演讲都是如此,你停顿了,大家都会给你掌声,不是因为你的精彩,而是因为怕你尴尬。
祁岁是不知道什么是尴尬的,台下的人也很卖力的。
不卖力不行,有些人是被强迫来的,不想再被强迫走的话,只能给点面子。
祁岁估摸着时间到了巳时,瞥了一眼负责防护工作的神机,神机却只是微微摇头,祁岁有些郁闷,叶长天说好的巳时来,为什么还没来,这个家伙不是一直都很守时的吗?
算了,不等了。
祁岁下令道:“仲舜,你的死,将是天门覆灭的开始!来啊,给我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