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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姜郎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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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这时候除了对不起,赵汝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在赫连云云开口之前,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对的,他始终认为自己所做的是必须要做的选择,所行的是当行的路。

但正如赫连云云所说,他真的考虑过赫连云云的感受吗?

他真的不能跟赫连云云通个气吗?还是他根本不曾想过呢?

他认为他可以自己面对一切,他觉得他勇敢地踏上了征途,那一刻他是孤注一掷。但他或许忘了,他早就不是在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

“对不起……我——”

“孤不需要你的道歉。赫连家的子孙,哪里需要你廉价的歉意?”

赫连云云高踞她的王座,声音已经并没有情绪:“你有天下无双的容颜,你可以轻易地得到爱,但你并不懂得如何去爱。这世上有很多人爱过你,将来还会有很多人爱你,但我赫连云云……不在其中了。”

“我想我的确错过了世上最珍贵的情感……”赵汝成满腔歉疚,终究无言,平伸他的双手:“拿我下狱吧,所有的错误我都承担。”

姜望越听越是不对。

怎么不按剧本来呢?

来之前设计得好好的,多么美好的破镜重圆的故事,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下狱了?

我真把小五送到牢里了不成?

万里迢迢从云国送到牧国来坐牢?

但此时此刻,他的确说什么都不再合适。只能在心里琢磨着……若真到那一步,大概还是只能去敏合庙,请涂扈帮忙捞人。

赫连云云淡淡地看了赵汝成一眼,抬了抬手指,指上权戒如此华贵,将人们的视线都掠夺:“你走吧。孤以大牧皇女之名,赦免你的罪过,取消对你的通缉。此后你与草原,两不相干。这是孤,为孤当初盲目的喜欢,所给予的承担。”

赵汝成苦涩看着她:“你并没有赦免我。”

但赫连云云已经不再看他,垂下眸光,只道了声:“送客!”

王座前的武士齐步往前,手举连鞘弯刀,横于身前,用这种警戒的姿态,压着赵汝成一步一步往后退。

压得赵汝成和姜望并排了。

压着他们两个,一步步退出了华帐。

整个过程,漫长得像在行刑。

一直到行刑结束,也没有人喊“刀下留人。”

“汝成。”在华帐之外,卫兵的注视中,姜望伸手搀住赵汝成,紧张而又关切地道:“你重伤在身,情绪不能太激动。”

赵汝成的声音也果然很虚弱:“三哥,你不用管我,我没事……还死不了。”

有耳仙人在,赫连云云想不听到这番对话都难。

但华帐之中,并无任何动静传来。

那帐帘垂落,就像是彻底地结束了一切。

甲士列阵,刀枪如林,这刀枪架出来的道路终于走到尽头。

天风卷来春日之寒。

姜望轻轻地叹了一声。

赵汝成并不言语。

……

华帐之中,作为云殿下忠实狗腿的宇文铎,仍在此间。

“殿下……”他轻声道:“赵汝成是真的受伤不轻。之前围杀庄高羡的时候,他的九劫洞仙指就被生生砸断,他的心口也被一枪捅穿,神魂更是遭受重创,在云国养了很久、花了很多资源才养过来。身体还没完全养好,就跑来草原……在草原上被到处追杀,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呼延真人有意教训,给了他一下狠的。我去拿他的时候,他已在病床上瘫了几天,动弹不得……”

“你心疼他?”王座上的声音问。

“我只恨呼延真人心慈手软!”宇文铎轰然半跪于地,拔刀在手,杀气腾腾地道:“宇文铎一生纯爱,最恨负心人。请殿下给我个机会,让我追上去砍他两刀!此刀不见血,难消心头恨!”

“一丘之貉。”王座上的声音道:“你也滚。”

“遵命!”

宇文铎收刀入鞘,直接往地上一躺,真就滚出了帐外。

……

……

这座“雄鹰之城”是整个草原的中心。

人来人往,甚是喧嚣。

并肩而行的兄弟两人,却显得很是落寞。

“三哥,怎么办?”赵汝成问。

这一路过来,赵汝成问过很多次“怎么办”,但都是“看三哥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且陪着玩耍”的心情。

唯独这一次,他是真的在问,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姜望不敢再乱出主意,想了想,说道:“要不然让她冷静一段时间再说?兴许自己就想明白了——”

赵汝成幽幽地看着他。

“得,当我没说。”姜望把自己的嘴巴捂上了。

这要是和人斗法,他能给出一百个不重样的建议。但要问怎么去哄回一个伤透了心的女人,那确实是太大的难题……还不如继续跟苍瞑单挑呢!

被呼延敬玄碾压之后,心里多出许多灵感。再战苍瞑,兴许能撑到第四个回合?

就在两人的这般沉默中,川流不息的人潮,忽然间稀疏了很多。

有一块“礁石”,在前方分流。

姜望和赵汝成停下脚步。

那“礁石”是一头通体幽黑的巨狼,约有两丈长,一丈高,长毛柔顺,威风凛凛。

路上的行人倒不畏惧它,都是远远地行礼,顺便做些祈祷。

它也安静地蹲坐在路口,并不恐吓哪个。

在它的身边,站着一个面无表情、身形瘦弱的男子,很安静的站在那里,却有一种隐而不发的、令人惊惧的凶意。

狼孩,那良!

一人一狼似是已经等了很久,一直到姜望和赵汝成停下脚步,才同时转头,一齐看过来。

巨狼的眸光是平静,甚至温吞的,隐有幽光欲出。

那良的眼睛,则是幽绿的、饿狼一样的竖瞳。

他的脸上也有两边对称的狼纹,平添几分凶悍。

与当初在观河台上的形象,已大相径庭。

这几年想必也经历了许多。

“姜望。”他很直接地开口道:“我来挑战你。”

几年前的黄河之会,他在外楼场,姜望在内府场,那时候的姜望,还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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