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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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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遥远的天边露出第一抹白鱼肚的时候,隔着怒江对峙的双方都暗松了一口气。

南天门与怒江东岸唯一的通道——行天渡,已经被炸毁。

竹内不可能傻到在这大白天的率领全军渡江,迎着虞师的火力进攻。

虞啸卿同样做不到全军渡河夺回南天门,更别说昨夜他的第二主力团才打了大败仗,现在部队还没有整合,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同样眼巴巴的等着南天门上战况的禅达百姓们到了天亮的时候,这才听说日本人已经占领了南天门了。

就这么一夜的时间,形势逆转,如果再跨过怒江,日军可就直接进军禅达了。

这样的坏消息让整个禅达都为之一紧,上空似乎凝聚起压抑的氛围,百姓们再不复往日的欢悦,眉头时常紧锁。

怒江东岸,江防总算是全部稳固下来,只要日军敢全面渡江,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向一天只睡四个小时的虞啸卿,昨夜因为南天门上的战斗又比平日里少睡了两三个小时,此刻依旧在指挥着江防,整个人目光赤红,颇显疲惫,他正在听下属汇报第二主力团的伤亡情况。

两千五百多人的第二主力团,最终从行天渡逃回来的只有一千两百多人。

仅仅是一夜的时间,便折损了大半。

伤亡无疑是惨痛的,这对虞啸卿的精神来说又是一种冲击,当包扎着左臂的虞慎卿带着惭愧和可怜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若是不压抑心底的怒火,虞啸卿甚至想重新拿起砍刀再把自己的弟弟给砍喽!

就像是那南天军溃兵们说的那样,废物吗?就是拉来两千多头猪,也比这些废物守的好吧!

沉着怒火的虞啸卿又问到,“你部携带的武器装备情况如何?”

那后勤部长低着脑袋回道:“师座……重炮和重机枪来不及带走……”

“所以你们不止是逃了,还丢盔卸甲的逃了,把所有的重炮重机枪全部留给了日军。”虞啸卿的胸脯被气的上下起伏着。

那后勤部长垂着脑袋,再也不敢多言。

“行了,你下去吧!”

“是。”

“慎卿,坐。”虞啸卿似乎又恢复了常态,让自己的胞弟在自己身旁的石包上坐下。

虞慎卿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在虞啸卿的身旁坐下。

出乎虞慎卿的预料,虞啸卿首先居然是在关心他的伤势,“慎卿,胳膊的伤还疼吗?”

“哥,不,不疼了。”虞慎卿道。

“恨哥哥吗?”虞啸卿问。

虞慎卿连忙摇头道,“哥,是我错了,我犯了大错,丢了南天门,你就是砍了我我也没话说。”

他当然也知道事实,他哥原本就想砍了他的,要不是韩征的那颗子弹,现在坐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虞啸卿叹了口气,“如果一条胳膊能换的回来这一千多将士的性命,我虞啸卿也愿意把自己这条胳膊给砍了去。慎卿,虽说这次你犯了大错,但终归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识人不明,那韩征说的不错,派你去换防南天门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我现在是悔之晚矣,他明明再三提醒我让我早日去南天门亲自驻防,可前后也就是三天,耽搁了三天的工夫呀,慎卿,你怎么就把这大好的南天门给弄丢了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虞啸卿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

虞慎卿吓的哆嗦着,也不敢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虞啸卿恢复了些,他拍了拍虞慎卿的肩膀说道,“这个主力团团长的职位就留下来交给更有能耐的人吧。你下部队去带一个连队,重新磨砺自己。”

言外之意,就是把虞慎卿这个团长给撸了,贬为连长。

虞慎卿不敢说什么,连忙应声领命。

临行前虞慎卿找到了韩征,恭恭敬敬地向着韩征敬礼,“救命之恩,慎卿感激不尽。”

韩征笑道:“你若真是感激我,就好好的去磨练自己吧,有的时候失败一次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只要你能吸取教训,总有成长起来的一天。”

“是。”

虞慎卿虚心接受,再不敢有往日的傲然。

望着虞慎卿有些落寞离去的背影,不辣在一旁笑的,“这个锤子哦,也怪挺可怜的。”

孟烦了道:“他可怜?如果死啦死啦率领咱们打回来,结果就剩下十几号活着的人,你还会觉得他可怜吗?”

龙文章:“……”

“活该。”不辣非常现实地骂道。

众人:“……”

龙文章在天亮之后就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南天门上的情况,现在他将望远镜缓缓地放了下来,露出一张愁眉紧锁的老脸,“老韩,看来真让你说中了,这竹内占领了南天门之后就开始了他土木工程的擅长,你瞧瞧,咱们没有挖通的地方全让人家用机械给挖通了。

再这样下去,估计整个南天门都被他掏空成碉堡群。

除非咱们能飞过去,渡江作战拿下南天门,我看不到任何希望。”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如果不是换了虞慎卿那个憨货,南天门现在还在咱们手上。”孟烦了不平道。

要嘛捅了捅孟烦了,不断的朝着他使眼色,孟烦了猛的扭头,这才发现虞啸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

虞啸卿的目光总是如同刀锋般犀利,孟烦了这些溃兵们无形之中就觉得矮了一头,连忙讪讪地让在了一边。

虞啸卿的脸上没有神情,“说啊,为什么不说了?你说的是实情,没有人会怪你。”

孟烦了勉强笑了笑,骂虞慎卿的话那就是间接的骂虞啸卿,当着虞啸卿的面儿,一向嘴怂的烦啦也蔫儿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师座大恩,治疗我这条破腿呢!”

“分内事。”虞啸卿说完,不再理会故意绕开话题的孟烦了,而是直接大步走到了韩征的面前。

原本犀利的目光变成了歉意,“南天门失守,责任在我,你若有怨言,尽可朝我发泄。”

韩征笑了,“师座说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连点儿失败都承受不住,又何谈打胜仗。”

“你说得对。”

虞啸卿沉默了片刻,突然目光直视着韩征问道:“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自然是守住怒江东岸,绝不能再让竹内联队跨过怒江。”

“这不像是你。”虞啸卿摇头。

韩征笑道:“师座您想过没有,就我这一千号的溃兵守在南天门上,他三倍兵力于我们的竹内联队,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部队之精锐全都远胜过我们,结果在我南天军的镇守下,尚且不能跨过南天门半步。

现在情况反过来,又隔着一条怒江,就算是我有一万兵马,想要大兵力渡江,也只能冒着日军的火力打击强渡,能不能拿下南天门还是两说。

更何况我手下只有这区区千人的溃兵呢?

师座总不是想让我带着南天军再把南天门给夺回来吧?”

像是说笑的话语,可这就是事实,当这样的事实被韩征这么无情地说出来的时候,虞啸卿的脸色变得难看。

韩征其实可以理解虞啸卿的心情。

这是个不愿于尸位素餐,骨子里还大有血性的真正的军人。

结果呢,远赴缅甸作战,刚下机场就直接面临日军的围攻而溃败。

一路逃回禅达,好不容易手底下的溃兵们守住了南天门,结果他派出的第二主力团精锐刚刚接手,三天时间不到就把南天门给丢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耻辱,全部加在了虞啸卿的头上。

这心高气傲的虞啸卿心里该有多郁闷,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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