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外，井的边缘。</p>
井二看着远方，陷入了思考之中。</p>
井依旧关不上。</p>
扭曲的东西总是无法揣测，井二知道，井的开启，也意味着许多战争将要到来。</p>
他对这些战争不在意。</p>
只要井不被摧毁就行。得益于前世的记忆，井二的记忆扭曲之后，也依旧有着较多的人性。</p>
但和井四的“反扭曲”又有不同。</p>
井二站起身，在离井最近的地方，他已然习惯了这些不断变化的周遭景象。</p>
他现在很无聊，决定去找那只白鹿玩玩。白鹿大多时候在井二身边，但偶尔也会在井二思考的过程里，自己溜出去玩</p>
井二早就知道，白鹿如果不找自己，那必然是找那个黑衣小女孩。</p>
那个小姑娘可不好惹。虽然伤不到自己，但几次见面，都是毫不犹豫的攻击。</p>
井二也很无奈。</p>
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是自己险些杀死过对方。尤其是百川市的时候，自己站在了小姑娘的对立面。</p>
“真麻烦啊，但是我现在，很想找人说说话。”</p>
意识到了人的强大之后，井二这阵子除了rua鹿和想办法找到井关闭的方法外，一直都在自我思考。</p>
审视和完善自己的一些观念体系。</p>
如今他觉得，也许将人类看做是宠物，确实过于傲慢了。</p>
此时此刻，白鹿不在，井二忽然又思考起了这个问题。</p>
最终他决定，再次找到那个小姑娘，辩驳一番。</p>
所谓人生越辩越明，或许这个牵着气球的小姑娘，能够给到自己一些解答。</p>
关于井，关于扭曲，关于众生万物，该如何寻找平衡点。</p>
这个小姑娘，就是红殷。</p>
在枣湖村里，红殷坐在枣湖边上，白鹿立于湖面，轻轻触动着水纹。</p>
两个恶堕似乎在用某种特殊的方式交流，井二赶到的时候，看到了奇异第一幕。</p>
一只黑色的鹿，与白鹿并排立于水面之上，动作完全同步。</p>
白鹿扭头的时候，黑鹿也在扭头。</p>
完美级畸变词条·超怨气化形。</p>
红殷以此能力，复制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怨气版的白鹿，就像是缩小版的湖神。</p>
“你一定无法想象，你曾经在这里出现，却导致了这个村子信奉的湖神，有了具体的形象。”</p>
“但是错误的信仰，会带给他们错误的人生轨迹，我险些也被这只黑鹿吞噬，后来是我的哥哥救了我。”</p>
红殷说着话，白鹿听得颇为认真，它也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贪玩，还引来了这么一段故事。</p>
“人类似乎很容易被引导。被某种虚幻的概念所禁锢住。”红殷说道。</p>
但很快她又摇头：</p>
“可湖神是假的，最后我发现，所谓的引导，根源还是因为心中的恶念，人类费劲心思让人们相信一个虚构的神，这个神的意义，只是为了让人们相信神是存在的，而不是为人们带来福泽。”</p>
红殷不是一个满口哲理的人，只是对于枣湖村这个地方，她有着诸多思考。</p>
甚至一次次的脑海里模拟过，如果再次出现湖神，应该怎么从根源上，也就是逻辑上让这个“神”崩塌。</p>
为什么扭曲的规则会造就一个湖神那样的怪物？</p>
红殷渐渐明白过来，于是说出了一句让远处隐匿了气息的井二，颇为震撼的话：</p>
“湖神只是村里神婆用来改变他人思想的工具。”</p>
“也许很多神都是这样的，他们不过是躲在神这个字眼下的人罢了。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驱使让那些信奉他们的人。如果信奉他们的人，能够明白这一点，那么他与这个神，就已经到了同一高度。”</p>
“那些强大的怪物也是一样，剥离掉这种强大，他们也是人，所有的从容，只是因为周围的人过于弱小而已。只要意识到这些怪物的本质还是人，有人性上的弱点，它们就不再可怕。”</p>
白鹿没有说话，歪着鹿首，像是在思考。</p>
红殷说道：</p>
“我哥哥不是这样的，他不会因为周围的人弱小，而将自己摆在一个神的位置。”</p>
最后这句话，让井二有些不是滋味。</p>
井二知道，红殷的哥哥就是白雾。</p>
但井二也知道，白雾的确是一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对手。</p>
当然，井二不知道，红殷这句话只说了一半，白雾遇到了弱者，不会想着统治弱者。</p>
但白雾遇到了强者，一定会想方设法抱大腿。大概就是——红殷救我，队长救我，零号救我。</p>
红殷以为的心里强大之人，大概是面对弱者不以上位者自居，面对强者不卑不亢。</p>
白雾嘛，大概是做到了前者，但面对强者这件事……白雾有时候是很没有节操的。</p>
不过红殷这番话，给井二最大的震撼，其实还是关于神的启示。</p>
“神只是一个工具，剥开了这一层之后，神也只是躲在‘神’身份之下的一个人。”</p>
“人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其他人呢？”</p>
井二若有所悟。</p>
他被神示——一个毁灭井的预言困住了七百年。</p>
红殷这番话，不会给到井二振聋发聩的感觉，至少不会让他守护井的执念被瓦解。</p>
但井二心中的那个“神”，正在一点一点的褪去“神”的光辉。</p>
“有意思的言论，好像有些叛逆……但似乎也有道理。”</p>
井二心里念叨着，嘴唇动了动。</p>
这个时候，白鹿忽然望向了井二所在的方向，红殷身后，黑色的怨气如同一道道手臂一样迅速袭向白鹿目光所在的位置！</p>
“是谁！”小姑娘一声娇喝，手段却极为致命。</p>
只是再怎么致命，也很难给井二造成有效伤害。</p>
井二不得已，现身了：</p>
“我来拿回我的鹿。”</p>
“什么你的鹿，这是我的朋友！”红殷甚至护在了白鹿的面前。</p>
说来也奇怪，自从险些死在井二手里，最终又活过来之后，红殷对井二没有了任何惧怕的感觉。</p>
明明她身后的鹿可是害怕的发抖来着。</p>
井二双手合十：</p>
“你问问它，愿意跟我走，还是跟你走？”</p>
红殷满怀期待的看向白鹿，白鹿的小脑袋左右看了看，最后认怂的走向井二。</p>
井二很得意：</p>
“哈哈哈，我就说了是我的鹿，哎哎哎，你先别动手，我是来告诉你，你的朋友我先借走一会儿。”</p>
谁不喜欢rua一只可爱的白鹿呢，井二很想撸小动物，但这一次，他的说法显得很尊敬。</p>
借走你的朋友，让红殷怒气略消。</p>
不过红殷如果能够打得过井二，大概率是会杀死井二的，打不过嘛，那就只能听对方讲道理了。</p>try{ggauto();} catch(ex){}
井二内心有很多困惑，这些困惑他发现仅靠自己很难参悟，但这只鹿不会说话。</p>
可今日，他忽然发现，也许自己以前真的很傲慢。</p>
去掉了“井”的身份后，也许内核上，自己与这些弱小的存在，在思想上的差距很小，甚至某些地方未必比得上别人那般透彻。</p>
神剥夺了神的特权后，也只是一个人。</p>
人与人之间，并无高下。</p>
井五与井二，同样都在一场战斗里，放下了自己的傲慢，但同样是放下傲慢，却又有所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