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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繇的马车在大街上快速行驶,两边跟着十几名骑马带刀家丁,现在邺都的形势不稳定,大臣们出门都必须有家丁护卫,从前那种微服出行,骑驴闲游的日已经不复存在。
马车内,钟繇眉头紧皱,思着对策,他确实没有想到崔林也会受到冲击,崔林可是清河崔氏的家主,天下士族领袖之一,他的女儿是曹植之妻,曹丕对他下手,铲除曹植余党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了。
钟繇也同样担心自己的命运,前两天,便有人揭发他和现任汉国京兆守的张既往来过密,这也是在收罗他钟繇通敌的证据。
要知道他当年出任司隶校尉时,张既便是他最得力的幕僚及副手,现在张既被刘璟重用,他给自己写信也是为正常之事,但就有人会捕风捉影陷害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让钟繇担心的是,兵围崔府,查崔林这种事情,若没有曹操点头,曹丕纵有一千个胆也不敢乱来,那么问题就来了,曹操为什么要纵容曹丕铲除异己?是为了维护魏国稳定,还是为了平稳交权?
当然,钟繇也承认,曹丕资历不足,从前他是以曹操名义下发政令,还有人听他的命令,现在他以监国世身份下发命令,无论朝廷还是地方,都是阳奉阴违,他的命令出不了邺都,去年颁布出丁令,可谓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铩羽而归,根本无人理睬,使曹丕的威信遭遇沉重打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曹丕就可以发动政治清洗,恰恰相反,他这样做只会更加令人对他不齿,他连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将来何以容天下之士?
钟繇一思,不多时,马车便驶入了铜雀宫,在台阶前停了下来,钟繇下了马车,正好遇到军师程昱,两人笑着见了礼,钟繇问道“程军师可是来找魏公?”
程昱点了点头,谈了口气道“元常还不知道吧!建业已被汉军攻破了,孙权和江东武官全部投降了刘璟。”
钟繇大吃一惊,尽管他们都知道江东在劫难逃,但听到建业被攻破的消息,还是让他感到震撼,这就意味着,江东已不存在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钟繇又急问道。
“昨天吧!听说魏公为此一夜未眠。”
程昱苦笑一声,“我可以理解,如果昨晚我听到这个消息,我也会一夜未眠。”
钟繇默默点头,这一刻崔林之事忽然变得不重要了,江东灭亡,使他心中蒙上了重重的阴影,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出来,躬身施礼道“魏公请两位军师去外书房会见。”
程昱和钟繇对望一眼,两人一起向内宫走去,外书房内,曹操平静地坐在桌前翻看一些重要的地方牒,基本上所有的军政事务他都转给了世曹丕,但他也并非无事可做,比如高官任免大权和调动军队大权,依然牢牢地掌握在他手中,一些重要的军政事务他会看一看。
曹操虽然没有像年初那样病态怏怏,但他无论精力体力都已严重衰退,骨骼收缩,变成了一个佝偻的干瘦老者,他也知道自己已到风烛残年,活不了几年了,如何将曹魏延续下去?便成了他摆不掉的心病。
昨天晚上,他接到了淮北曹真的紧急快报,汉军攻克了建业城,孙权率官投降刘璟,江东终于灭亡了,这个消息令曹操为沮丧,也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就仿佛江东灭亡的丧钟在同时为曹魏敲响。
他该怎么办?如果保持现状,保持这种不死不活的状态,迟早会被刘璟破局,曹操已经发现一个可怕的现实,赤壁大战已经结束近十年,但北方实力始终无法恢复到大战前的水平,而且每况愈下,直到最近两年他才意识到问题根源所在。
建安十年,他之所以能发动对南方的战争,根本原因是他有强大的财力、物力及人力,而这些实力并非是他一点点积累得来,更多是他灭掉袁绍后的战争红利。
事实上,北方土地兼并愈演愈烈,自耕农逐年减少,户籍人口锐减,自然导致官府税赋大降,导致兵源减少,正是因为不断恶化的土地状况,使北方这些年始终没有从赤壁惨败中恢复,反而每况愈下,去年一场合肥大战,耗尽国力,几乎使整个政权崩溃。
扪心自问,合肥大战远远不如赤壁大战的规模,便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由此可见曹魏实力已衰弱到什么程,连一场中等规模的战役都快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