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完众人,李守也回襄阳了,这时刘虎牵马下船而来,刘璟连忙上前问道“拿到了吗?”
刘虎拍拍马上的皮袋笑道“都在这里呢!五份,一份不少。”
刘璟大喜,立刻翻身上马,带着刘虎沿比水向北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座不大的庄园出现在他们眼前,庄园内一座红色高高木塔格外引人瞩目。
应该就是这里了,甘宁告诉他的地方,红塔庄园,紧靠比水,刘璟凝视片刻,便纵马向庄园大门奔去。
刚到大门口,大门却开了,甘宁带领大群手下从庄园内迎了出来,刘璟翻身下马,远远笑道“甘将军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手下来报,樊城之事结束,我估计璟公就该到了。”
甘宁已经从手下那里知道了发生在樊城游缴所外的事情,一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终于解决,而且张允还被降职停俸,剥夺曲部,令人心大快。
甘宁很清楚这里面的细节,离开凤翼亭驿站没有多久,刘璟便想到了这个策略,还取了一个‘引军入瓮’的绝妙之名。
此时甘宁心中对刘璟又是敬佩又是感激,他上前几步,单膝跪下,高高抱拳道“公大恩,甘宁铭记于心!”
他的数手下也跟着跪下,齐声大喊“谢璟公之恩!”
刘璟连忙将甘宁扶起,沉声道“甘将军不必多谢,刘璟只是为心中之义,不愿看见甘将军被小人所害。”
甘宁默默点头,为心中之义,他何尝不是如此。
叹了口气,甘宁又问“州牧有提到怎么安置我吗?”
“我已经向州牧提了此事,他说过几天再说,我想他应该会考虑了,这样吊着将军也不是办法。”
“我现在已经不指望什么中郎将了。”
甘宁苦笑一声道“以我的资历,有何德何能官居中郎将,我只希望现实一点,出任军候足矣。”
刘璟沉默片刻,注视着甘宁眼睛道“我只希望甘将军能耐心等候,给我年时间。”
话不用说明,甘宁心已明了,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刘璟的肩膀,“将来之事我心里有数,公不用再多说,咱们谈谈奴隶吧!我昨天晚上接到陶家的消息,说看在你的面上放弃了定金,也就是让我赚了五两黄金,不损信用,说起来,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主要陶家也欠我人情。”
“这批军奴都在庄园内,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想把他们放了。”
“放了?”甘宁愕然。
刘璟点点头,“我还不习惯使用奴隶,我想放了他们,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可以吗?”
甘宁毕竟也是豪杰,他只略略错愕,便欣然答应了,“完全可以,这些人都是公之奴,公怎么处置都可以。”
甘宁当即吩咐手下“去把军奴们都集中起来!”
不多时,五名年轻力壮的军奴被看守们从关押处带出,他们带着镣铐,拖着长长的铁链,当啷作响。
或许长久未见阳光的缘故,每个人打着手帘,眺望午后温暖的阳光,贪婪地呼吸从水面吹来的新鲜空气,尽管一个个形容削瘦,但精神都还不错,没有刘璟想象那样糟糕。
五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庄园的广场上,看守开始替他们解开镣铐,这个举动让这军奴都愣住了,自从两个多月前成了战俘,他们一直被锁上镣铐,今天才是第一次被解开。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片窃窃私语声。
“所有人听着!”
甘宁站在高台上大声喝道“有重要事情向大家宣布。”
五军奴顿时鸦雀无声,甘宁又高声道“你们是什么身份,自己应该清楚,你们大部分同伴都被曹军处死,而你们被我买下,逃过一大劫,这一点我已经告诉过你们,相信所有人都应该明白,那么等待你们的命运是什么?现在我告诉你们。”
五军奴都伸长了脖,耳朵竖得高高,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话,很多人都已经认命了,他们都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奴隶,虽然屈辱,但比起被杀戮的同伴,他们又是幸运的。
因此,他们心中所想,也就是能去一个好一点的东家,让他们能吃饱饭,如果有可能,能让他们回家乡把妻女接来,当然,这是要遇到一个真正有善心的东家。
一般人家不会答应,如果是那样,他们也只能认命了,乱世求生,妻离散,家破人亡,这已是家常便饭。
“这是你们新的主人,是荆州刘州牧之侄,璟公,现在,你们所有的人都归他所用。”
五双目光注视着刘璟走上高台,是一个年轻的少年,身材高大,相貌堂堂。
刘璟注视着下方的五双期待的眼睛,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我的奴隶,你们的生命和自由都操纵在我的手中,但是,我不要你们做奴隶!”
依然鸦雀无声,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听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刘璟又加重了语气。
“你们每个人都有父母、妻儿,你们家人在等待你们回家,你们孩在挨饿,父母衰老,妻瘦弱,瓮中已经没有米,你们老父扶在门上苦苦盼望你们归来”
刘璟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他想到了自己在后世的父母,他们也一定站在窗前等待自己归家。
他对生活并不苛刻,可以忍受没有电灯、没有电话的生活,也可以忍受泥土夯成的房和没有水泥的面。
他甚至可以忍受生命的短暂和残酷而没有希望的战争,国的一切他都能坦然接受。
如果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他无法接受,无法忍受,那就是奴隶,失去了最起码的尊严和自由,像牲口一样卑微的过一生,明知自己的妻儿父母即将饿死,他们也不能去探望一步,只能在麻木中将亲人遗忘。
如果说他身上一定带有一点点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烙印,那就是这个,他无法接受五个自由鲜活的生命沦为牲畜一样的奴隶,无论他们的主人是多么慷慨仁慈。
在从甘宁手中接过对这五个奴隶的生杀大权后,刘璟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给他们自由。
台下,很多人都低下头失声痛哭起来,他们想到了自己年幼的孩和衰老的父母。
刘璟深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激昂起来,“你们都是战士,都是堂堂七尺男儿,你们不应是奴隶,你们应该自由,回到家去照顾自己父母妻儿,所以我决定释放你们,就是现在,我现在让你们回家!”
‘扑通!’
不知是谁带头跪下,紧接着第二个、第个,一个接着一个,一排接着一排,很快,五人都齐齐跪下,没有人说话,感激的泪水流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甘宁的眼睛也微微有些红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感动过了,在刘璟身上,他确实看到了一种与众不同的东西,一种比黄金还要闪亮的东西。
这是一种仁德,对天下苍生的仁德,得民心者得天下,甘宁知道自己的选择了,他会耐心的等待那一天到来。
刘璟将厚厚一叠奴契高高举起,“这就是你们奴契,我会解除你们奴隶身份,你们可以去荆州官府换取平民户籍,也可以把它撕毁,回到自己家乡,这是你们自由,你们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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